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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访不想说太多,「这个嘛,传家的本事。」

连地质队都眼红的『本事』。

下午有活,雁洄今天都不会开铺。

等高访拿了绳子,他却不走了,「进县城的公路被塌方的泥石掩埋,挖了一夜,可累死我了,我就在你这眯一会,等下还要去给专家们跑腿。」

「怎么会突然塌方?」

「据县里消息说,云贵高原频发地震,影响到我们这边,加上前晚的大雨,所以才会塌方。」高访自得地拿凳子拼个位,躺下了。

相识已久,雁洄知道他有分寸,便放任他在渔具铺休息。

回到后院,雁洄将门窗锁紧,从大厅右侧的走廊,弯弯绕绕地走,推开尽头一扇门,湿腐腥膻的风扑面而来。

她短暂闭气两秒,便泰然踏阶而下。

嗒——嗒——嗒——

嗒——嗒——嗒——

是脚步迴响,是水滴在坠,还是它们在撞击石壁。

入目皆浑色,雁洄辨认不清。

越走近,洄流急哗,腥腐斥鼻。

大约在某个位置,雁洄蹲下抱起个瓦坛,这时候眼睛已经彻底适应黑暗,她在两座石池中停步,手扣击石壁。

像接收到了什么讯息,石池沸腾了似的,里面的东西拧打成一团,龇着利齿争先渴求着什么。

雁洄倾倒瓦坛,黏稠的液体混着块状物流出,血腥味令它们更加疯狂,啃啮着食物,并试图衝出水面抢夺。

一如既往的时间,投食结束,石池很快恢復常状,黑暗里轻微地交织着牙齿咀嚼的声响。

放下瓦坛,雁洄思索委託人口述的讯息:男,四十三岁,约一米六五高,身形骨瘦。

姑且算55公斤,根据水中的拉力,十几斤的白鳝足够了。

在石池里巡视一圈,雁洄迅速出手,两指从后钳进一条白鳝的腮,发力拎起来,扔进另一个空石池。

饿了两天的白鳝,才只尝个鲜,不甘地扭动身躯,衝撞石壁。

摸出事先穿连的鱼钩和线,雁洄凝聚视线,瞬息捏住白鳝的头。白鳝近两米长,鱼身快速缠上她手臂,绞得死紧。

雁洄艰难地伸展手臂,并趁短暂的鬆动,用力撑开鱼嘴,另一手熟练地避开利齿,伸进白鳝喉口,手腕微半转,特製的鱼钩就扎进了白鳝上颚。

白鳝被甩进石池,却变得安静了,雁洄抚摸滑腻的鱼皮,轻声细语:「不疼的,先忍忍,很快就能尝到美味了。」

出了地下溶洞,雁洄净手回卧室。

她的卧室很简单:木架床,苎麻纱帐,开裂的桌椅,掉漆的书架……

衣柜?没有,装着她最多印记的是一隻旧沉沉的樟木箱,里面有几套近几年常穿的衣服。

满书架按日期摆放的手写册和绘製图,只有最末不到五厘米厚的位置,是真正属于她的。

雁洄走到书架前,指尖点滑,不用细看,便能精准抽出一本羊皮册,和一本线订本。

分开的两摞绘製图,各自取出巴独村的那张,在桌面左右摆开。

两张天窗切面图呈斜井形,数据并无大差异,裂隙式溶洞多有进水口泄水口,久经溶蚀,有的洞道甚至可容人。

时间为1921年,阿公的羊皮手册描述了巴独水洞与七百弄源头的潜在关係,洞中数个暗河溶蚀的廊道大小。

线订本上的1964年,逢旱季,阿巴重探了这个水洞:天窗深度约三十米,岩块裸露至一半多,内部存在崩塌,暗河廊道通阔,少量地下水仍以急速流动。

雁洄抽出一张白纸,三两下画出水洞的地表形态,岩基特征。

委託人是死者弟弟,目睹了溺水的全过程,据他所说,落水的方向正好能看到七百弄最高的山峰——弄甲山。前天的事故,前晚的大雨,地下暗流汹涌,尸体已经不太可能在常规下落的范围。

画图标记,时间过得很快,室内没开灯,雁洄推窗看天色,一径地灰霾。

阴天有利,但落雨就不好了。

雁洄的家是两进的房子,前院单独可进可出,后院也如此,有个侧门。收拾好所需物品,裤腰缠好匕首,挂香袋,她背上黑布覆盖的鱼箱从侧门出去。

「哈啰哈啰!小雁同志!」

要不是在路上逢着高访,雁洄还差点忘了他在渔具铺这事。

「你才起?」

「哪能啊,已经到乡镇跑过来回了。」

雁洄走自己的路,「那你忙吧。」

高访将摩托车的速度放慢,脚蹭着地,配合雁洄的步伐,「去哪?捎你啊!」

「你有空?」

「有的。今个天不好,专家们不下水。」

「那行。」

高访停车,雁洄扶着他的肩膀上去。坐好了,车子半晌没动静。

「不走吗?」

高访不自然地摆正身子,起腔调:「走咧!」

雁洄住在七百弄底,巴独天窗在地下河主流的第一分支上,所以距离不远。

三四公里的路,骑车十来分钟就进村了。

巴独和地苏的环境没什么不同,整个县区内都是这种岩溶地貌,峰丛耸立,房子稀稀落落地夹在之间的谷地上。

路上少见人,雁洄一眼就注意到那座高峰。

委託人名叫从山,早已等在水洞旁,见了雁洄,神神叨叨地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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