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快到宫门了。」
追云的声音传来,雪千御最后调息片刻,转眸道:「麻烦林小姐帮本王取针。」
「好。」
他解开外衫,露出旧伤斑驳的脊背以及背上的几十根银针。
林非晚喉头一紧,原来所谓的战神也不过是血肉之躯罢了。
这些银针的穴位走向,正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扎法。
师父曾说过,因对施针者和伤者要求极高,此法只非常时期可用。
而且一旦施针,中途不可取,否则伤者性命难保。
难怪追云找到她时焦急不已,只是她很好奇,雪千御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需要用到此法。
方才时间紧急,她没顾得上多想,借取针的时机,手指伸向搭在扶手上的冰凉手腕。
突然,一个急剎。「诶呦。」「小心!」
雪千御伸手一捞,借着惯力,林非晚狠狠撞到坚实的胸膛上。
可巧,她当时听到他的话,下意识转了脸。
这会儿她整张脸贴在人家胸口,一睁眼就看到往外冒血珠子的咬痕,顿时一阵脸烧心跳。
顾不得鼻子被撞得通红,只想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
「追云,发生何事?」
「主子,是……」
「皇弟叫本宫好等。」
门帘被挑开,崔皇后盈盈笑意的脸一红,又由红转黑,背过身道:「皇弟你也太……太心急了,皇上在承干宫等你。」
其余人皆是红着脸低下头,眼底却是满满的不可思议。
事发突然,林非晚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此刻雪千御半褪的衣衫还未穿好,她扎在人家怀里,杏眸因着方才的疼痛还带着泪花,一张小脸红得不像话。
这场面,任谁看了不得多想。
不过听到「承干宫」三个字时,二人脸上皆划过一抹深沉。
承干宫是二皇子雪承傲所住的宫殿,去王府接人的是崔忠,着急在宫门口守着的是崔皇后。
这事必然和崔家有关,甚至是存亡攸关。
放下车帘,雪千御冷冷道:「皇嫂教训的是,臣弟这就让下人将人送回去。」
他整理完衣衫正要下去,衣袖冷不丁被拽住。
「带我一起,我可以做你的眼睛。」
他意外地勾了勾唇,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丝欣喜。
「不怕牵连侯府?」
林非晚弯腰理了下衣衫,毫不掩饰道:「你是侯府的靠山,你若倒了,就没人给侯府撑腰了。」
方才的一丝欣喜被浇了个透心凉,果然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上扬的唇角换了个方向,脸色也沉下去,「哼,你倒是实话实说。」
「那是自然。」
说着,她先一步挑帘下车。
看到她的剎那,原本吃惊的众人更是惊掉下巴。
还以为御王那日选妃是意外之举,如今看来,这分明是情根深种啊。
不然怎么解释还没成婚,二人就忍不住在车上……
更有甚者猜二人之间早就有猫腻,选妃不过是顺水推舟。
难怪当初名节坏了也不在乎,原来是早已名花有主。
只是她这放浪的性格,被歹人掳走后真的什么都没发生吗?
一时间,众人目光都变了。
崔皇后更是将不屑刻进骨子里,庆幸当初那事没成。
若自己有这样一个儿媳,非得被气死不可。
感受到一道道鄙夷的目光,林非晚扯了扯嘴角。
她为雪千御牺牲这么大,也算是扯平了吧。
估计是为了让她全力以赴地帮忙,带她去王府的路上,追云絮絮叨叨讲了一路。
从当初她被歹人掳走到查父亲暴毙真相到宫中被算计再到周光父女伏法等等一连串的事情,雪千御都有出手相帮。
而她不是不知情,就是误解对方。
不过这也怪雪千御,又不是没长嘴,干嘛不解释。
她睨了身侧的人一眼,余光正好扫到几个窃窃私语的宫人。
不知为什么,她们正一脸同情地看着雪千御。
她纳闷,他身体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们的同情心爆发的会不会太晚了?
正想着,就听一道怒极的声音响起,紧跟而来的还有一隻飞翔的茶盏。
「御王,你可知罪!」
「小心。」
茶盏直奔太阳穴,见雪千御站立不动,林非晚忍住反击的衝动,闭眼挡在他跟前。
「嗖!」
身后突然一个拽力,凉风擦着面门而过。
「哗啦!」
茶盏落地,摔成碎片。
林非晚深呼一口气,缓缓掀开眼皮,还好没砸到自己身上。
雪千御脸黑如墨,将人掩到身后,冷声道:「不知皇弟犯了何错,让皇兄如此动怒。」
「哼,太医你告诉他!」
被点名的太医哆嗦道:「启禀御王,您送来的酒里都下了猛药,只饮一杯便能让人失去理智,做出疯狂行径。」
说着,太医余光扫了眼那边的角落。
顺着他的目光,林非晚才发现后背血淋淋的雪承傲,以及他身后不远处那一群哆哆嗦嗦不敢抬头的宫女们。
她们的衣衫有着不同程度的破损,每个人脸颊都挂着泪痕。
她暗暗挑眉,心里萌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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