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芊到底听从许宛之言,来找左珩检举郑薇。
「天色已晚,你回去睡吧。」左珩扫了眼廊下的柳芊,直奔后院而去。
柳芊着急忙慌追赶上左珩,拖拽住他的胳膊,「公公,我当初受郑薇逼迫,接连两次陷害许宛……」
左珩不可思议地笑出声,「柳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芊儿所说句句属实,如有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柳芊刚刚发完毒誓,天空倏地响起一声大雷。
左珩甩开柳芊的手,笑嘆:「今晚要有一场暴风雨吶。」
左珩将柳芊重新带回中堂,认真听完她的自述。
「你有证据吗?」
「您身边的青杏最清楚详情,芊儿有没有说谎,一问便知。」
左珩一肘撑在圈椅扶手上,「之前怎么不说?许宛知道多少?」
「我自然全都知道啦!」许宛戴着那串银铃脚环,叮叮当当走进来。
第24回 若豺群噬虎
左珩下颚微扬,偏头打量许宛,眸色里透着一股瞧好戏的神情。
都到这个节骨眼上,还刻意显摆银铃脚环,生怕外人不知他们俩有多亲密。
跪地的柳芊有如看见救命稻草,正欲匍匐到许宛脚下讨饶。
却被得到风声、火急火燎赶来的郑薇,兜头打了个大耳刮子。
「暗门子里出来的下作胚子,撒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郑薇无视坐在上首的左珩,与立在他身侧的许宛,先把柳芊打骂教训一通。
「我没说谎,青杏可为我证明。」柳芊捂着青肿的半张脸,嘶喊辩解。
本就在左珩房里伺候的青杏,轻手轻脚走到跟前蚊吶地说:「柳姑娘所说句句属实,奴当时就在边上伺候。」
郑薇又习惯地出手拍打,口里吱哇叫嚷:「贱蹄子也敢污衊老娘?」
幸好青杏躲得快,没让郑薇欺负成,「奴有什么可骗人的,那蒙汗药就是经鲍嬷嬷之手交给的柳姑娘。」
「那晚让我去诓骗许宛进西正房,也是鲍嬷嬷过来传的话!」柳芊顺势咬出鲍嬷嬷。
其实那时鲍嬷嬷已上了许宛的船,只是那晚没找到机会给许宛通风报信,好在她活了下来。
事后鲍嬷嬷去给许宛请罪,许宛没责怪她,还说这样更不容易引起郑薇怀疑,方便她们暗中收取证据。
郑薇暗暗长吁一口气,鲍嬷嬷什么性子她还不了解,「鲍婆子,你站出来说道说道。」
鲍嬷嬷垂着眼皮走上前几步,面不改色地讲述,许宛和宋绩「通姦」的全过程。
又承认那晚她是受郑薇指派,才去使唤柳芊,教她以「公公生病,只要见许宛」为由头,引许宛踏入西正房禁地。
郑薇不可置信地睃望鲍嬷嬷,这是跟了她多年的心腹啊!
怎么能在这时候投井下石,同这群人一起害她的命?
「你疯了,她们逼你的对不对?你收了她们的钱?我知道你儿子病重,缺钱跟我说,我借给你呀!」
鲍嬷嬷慢吞吞抬起饱经风霜的枯眼,「姑姑终于想起我有个病秧子儿子。」
郑薇哑口无言,上一次承诺从许宛那里讹五两银子给她儿子看病,最终却又让她倒赔十两银子。
事情办砸之后,郑薇没再追问过她儿子半句,反而埋怨她越老越不中用。
鲍嬷嬷一不做二不休,接二连三交代出青花瓷事件,朴小婧、石小宝死亡的真相。
郑薇彻底炸了锅,像泼妇一样往鲍嬷嬷身上抓挠。
一直没言语的许宛终清了清嗓子,「郑姑姑,你进来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连打三人,她们全都冤枉你?」
「别以为我不清楚,背后全是你这小妖精在教唆,阿珩,姐早就跟你说过,这个浪货不是善茬儿。」
郑薇才想起端坐在上首的左珩,泣涕滂沱地跪伏到左珩身边。
左珩全然置身事外,想看这场戏还能唱到哪一步。
被鲍嬷嬷牵出来的众证人,逐一登场。
有的参与指鹿为马,诬陷彤珠摔坏青花瓷。
有的参与潜入许宛房中,误绑青杏到宋绩厢房内。
交代来交代去,显现出最主要的几个人,袁媳妇儿、朱伍、鲍嬷嬷以及姗姗来迟的冯玄。
躲避到角落里的柳芊惊恐万分,许宛比她想像的还要可怕,她为这一刻到底做了多少准备。
「郑姑姑,他们这么多人,也是受了我的蛊惑?」
左珩眼瞧均是人证,最后一次偏向郑薇,轻描淡写地掀唇,「空口无凭。」
袁媳妇儿将事先预备好的两份帐本,呈到左珩面前。
一本是假帐,另一本是她和鲍嬷嬷、冯玄几方多次核对,查缺补漏得到的最终版真帐。
与此同时冯玄也递给左珩一套细緻帐目,是郑薇在外私放印子钱的全部明细。
而鲍嬷嬷则掏出最后一道致命武器——阖宅上下被拖欠工钱下人的所有名单,上面按满了手印。
左珩认真地翻了翻,狐狸眼瞥向身旁的许宛,她的狠心与缜密已远超他的预判。
「这不是真的,你们都着了许宛的道!」郑薇似跳樑小丑,在中堂里左右蹦蹿。
许宛绕到寡言少语的朱伍身旁,「你以为光这些就结了,钱的事说得清,命的事你赔得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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