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脸,不过身段纤瘦,确实是那狐媚的陆二姑娘。
他不曾接,懒散道:「叫她等等。」
小厮点头,那头陆菡羞就见一个身材高长挺拔的剪影过去,大红灯笼下的脸隐约可以看出锋利的轮廓。
应该是李霁的同窗了。
那人举手投足都有股游刃有余的劲,几下就把李霁拉到身后,反手举起酒杯便仰头代饮,大袖甩道风,动作一气呵成。
酒席渐渐将尽,陆励上前说了几句,陆夫人抹着泪从院里出来。
李霁被人扶着进去,本是要闹洞房的,没想闻斐然三言两语带了过去,众人至少面上都文雅,也就揭过。
陆菡羞正要走,那小厮又拿着银子回来喊住她:
「二姑娘,文公子叫您等他一等。」
「…哪个文公子?」
「方才上去挡酒的。这银子他不要,您好生拿着。」小厮笑着跑了。陆菡羞一顿,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文公子不会就是上次在畔春楼点路的吧?
她把银子收回,眼前突然就站了一个人影。
陆菡羞愣了下,那人男性气息颇足的嗓音便响起来:
「陆二姑娘,这是第二回 见了。在下文斐然。」
菡羞抬眼,暗处,她看不大清。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檀香。
她拿出对待陌生人时该有的拘谨和疏离:
「原来是那位文公子。上回多谢你,这次又劳你一遭。」
闻斐然不以为意,只不动声色打量俏脸若隐若现的陆菡羞:「伯仲是我好友,理应如此。姑娘倒是很会体恤亲姐。」
不似打听到的那般坏性。
陆菡羞打哈哈:「应当的。总不能叫我阿姐照看一个醉鬼。她今日可是天底下最美的新娘。」
这话叫闻斐然暗自挑眉。
「夫妻之间相互照看,理所应当。姑娘一个未嫁女何来此言?」
又来了。陆菡羞多少厌恶这些繁冗的男凝规矩,嗓音也淡了:
「都是头一回做夫妻,哪有什么应不应当的。我阿姐柔弱,自然更该被照看。姐夫人虽好,可大婚夜醉成泥又哪里把我姐姐记在心上了?」
对面一时没声,菡羞意识到嘴快,却不怎么想找补,反昂起下巴:
「既是人么,自然想法各异。文公子博学多才,定不会见怪的。」
这伶牙利嘴,不讨人喜欢。
闻斐然眉头挑地更高,暂且压下心中不悦,勾唇:
「姑娘脸上染了草汁,擦一擦吧。」
陆菡羞还没反应过来呢,手里便被塞入一方丝帕,那人格外适然:
「这帕子下回见时还我便是。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
她摸摸脸,分明是干爽一片。走出暗处,那帕子上绣着兰花,格外精緻。
陆菡羞想追上去还他,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好莫名一人。」
回了家,菡羞把喜糖盒子妆点好,仔细包了层油纸,隔日拿给闻衍璋。
意外,今日他赴约了。还比她早一步,菡羞没发现他剎那间的皱眉,大咧咧把盒子塞他怀里:
「喏,沾沾喜气。」她禁不住有些得意:
「都是好吃的,我昨晚挑了半晌。」现在手还酸呢。
闻衍璋捧在怀里道了谢,道:
「正巧,我已拜託人将东西送去陆府。」
菡羞揉揉手。好奇,还真有东西啊,「什么?」
她见闻衍璋唇角浅扬,虽一身短打,却隐有几丝未来芝兰玉树的风姿,薄唇轻启:
「之前许诺,开春了送皇庄的猪给菡羞尝一尝。单留的那头却一直没长大,只好拖到现在。
我已嘱咐是胡家肉铺里送的,菡羞不必担心。」
「是这个啊!」
菡羞惊讶。
当时随口胡扯,他配合着演戏。现在居然还记得呢。
他一张脸淡若春水:
「都是吃野果长的,肥瘦相间老少皆宜。以你的名义,李府也有半头,便当是我的贺礼。」
菡羞更惊讶了。
好周到!
这小炮灰异样的会人情世故啊。
她实际年龄明明大他几岁,却做不到这样。
「…你有心了。」菡羞颇五味杂陈地笑起来。
「是我应当的。」
闻衍璋将陆菡羞表情变化尽览眼底,随后微低了头,轻声:
「我前日说,升了库管便相告实名。」菡羞瞬时竖起耳朵,凝眸。
他朝她伸出手,眸中含笑:「来。」
她心头跳两跳。一顿,鬼使神差听了他的话,把手伸去。腕上的玉镯叮当作响。
他顺势握住,捏着指头摊开,随后弯起食指,有着小茧子的指腹滑动于她柔软的掌心。
像是木刺,不疼,但是酥酥麻麻。
菡羞呼吸一窒,禁不住紧盯住他的圆润的指甲盖,耳根不由自主的红。视线跟随他的指尖,撇,捺,横,点。他们的肌肤触碰,摩擦。本是不同的温度,此刻全揉入一块。
她的手不受控地轻抖着,眼前渐浮三字:
【闻,衍,璋。】
少年的嗓音似比天幕上悬的昭昭日月还要真挚:
「菡羞。」
「我心悦你,你也心悦我,是么?」
他贸然,直白。
吓人。全不符合陆菡羞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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