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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的酒醒了八分,压低声音道:「陛下怎么想的不知道,听说皇后可是很不高兴,她又不能……咳!进宫的若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女子也就罢了,右相的女儿要是进了宫,那她这今后……」

言尽于此,何止眨眨眼,抛出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李庭霄自然懂,这也是他把皇后不能生育这事传遍天都城的目的,目前看,很成功。

把水搅混,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才会浮上水面。

看着一脸哀怨的何止,他俯身拍拍他的肩膀,往他嘴里塞了瓣橘子:「这确实没办法,节哀!」

不说还好,一说何止差点要哭了:「若是肖小姐是寻常人家女子就好了,哪怕是像我大哥那样,是奴隶,是下人,这都好拿捏,管它用什么方法,强娶了便是!偏偏肖小姐是个高枝,也只能节哀了!」

李庭霄冷笑两声。

好拿捏?白知饮?

呵!

人在心情不好时,格外容易醉,李庭霄本来酒量尚可,可聊到让他心烦的人,就醉了。

一路牵着青圣,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晃荡回的家,看到邵莱搬了凳子坐门外张望,而小厮泰金则坐在石阶上猛打瞌睡。

无论几时回来,他都会等。

邵莱扶他回到金茳院,他便挥袖让他退下。

邵莱不太放心:「殿下,厨房温着醒酒汤……」

李庭霄呵出淡淡酒气:「不用!」

看出煜王不耐烦,邵莱便躬身退下,不再啰嗦。

进屋前,李庭霄扶住门框,朝西边瞥了一眼。

西院新修的屋顶在院墙上露出个尖儿,上头的琉璃瓦被月华照亮,薄云一过,影子仿佛流动的水。

站在门前定凝视片刻,终究没忍住,摇摇晃晃朝那边走去。

院落里异常安静,李庭霄往小厮泰金的房子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突然感到些许心虚。

大半夜的跑到仆役的院子,真是失心疯了!

但……

他望向院子正中白知饮那间大屋,此刻里面黑漆漆一片。

倒也正常,都过子时了,该睡的都睡了。

今天白知饮的表现让他不安,他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跪在脚边温顺地跟自己认错,但这次他没有。

其实,有没有又能如何,都明说了,他肩负着延续白家香火的重任,今后要找女人结婚生子,两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就算两情相悦又如何?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大概是酒喝的太多了,又或许是想争口气,让他先服软、认错。

心中藏着的不甘仿若滚烫的岩浆,借着酒劲全都喷涌出来。

门扇轻响,月光把他的影子刻在房内的地上,稍微拉长,干瘦中带着萧瑟。

房内落针可闻,窗边聚着微弱光亮,屋子里了无人气。

李庭霄轻轻抚摸那摺迭好的被子,然后坐下,目光一点点在房内划过,企图找到他留下的蛛丝马迹。

什么都没有,日常应用之物摆放得整整齐齐,连杯子都规矩地扣在茶盘上,仿佛客栈的新房,找不到住过人的痕迹。

他愈发心乱,终于在看到置物架上的白玉冠后,绷不住了。

什么都带走了,却独独留下了白玉冠,是要彻底划清界限吗?

他醉眼朦胧地躺倒在床上,鼻间嗅到了淡淡的清新皂角气息,用力吸了吸,转头,目光又落在玉冠上,定定望了许久。

自嘲一笑。

第二天清早,刁疆来报,说清默县挖出那些宝物已尽数运到封地藏好了,一切顺利。

刁疆了解煜王的担忧,特意提到,三百死士歃血为誓,誓死保守煜王的秘密,请他放心,李庭霄却只是笑笑,从发现宝物便悬起的心总算是放下。

可后面刁疆说的事,又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殿下,招了!」

李庭霄稍顿,立刻醒悟,他说的是那刺客。

「是什么人?」

「是……太后!」

刁疆盯着自己的脚尖,不太敢看煜王的眼睛。

想像中的疾风骤雨并未降临,煜王只是捏了捏拳头,旋即鬆开,点头:「知道了。」

李庭霄只是表面平静而已。

这答案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为什么是太后而不是皇帝?原书中明明是皇帝要杀自己……

不,现在自己对皇帝没威胁了,反而成了他忠心不二的得力干将,所以,换成太后要杀自己了?

他们母子不是一条心?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脊背生寒,也瞬间坚定了他反击的决心。

他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李庭霄被湘帝召入书房觐见。

才几日未见,湘帝微微下垂的眼袋泛着青黑,左边腮帮鼓着,显然是牙肿了。

李庭霄惊讶道:「陛下身体欠安,可传了太医?」

湘帝用力摆手,颓丧一嘆:「皇弟,等你娶了妻便知道其中厉害了!」

「是后宫出了什么事?」李庭霄心中好笑,故作不解问,「臣弟听说栗娘娘孕期不适,还没好吗?」

「没好,但也不光是这个。」湘帝摆弄着手中的青玉镇纸,无奈道,「其实朕一直都知道,栗娘娘是思乡成疾,她懂事,不说,朕也没办法,但,都快五个月了,唉,你近日见过她吗?」

李庭霄忙摇头:「臣弟可不敢私下见皇嫂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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