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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知饮的舞极耐看,并未融入多少技巧,相反,动作不太连贯,显得有些笨拙,然而,那血气方刚的潘皋战舞却意外地在他身上呈现出一股韧劲儿,像是墙根的野草,刚有些颓败之势,又瞬时顽强滋生。

李庭霄静静望着,不自觉转着手中的酒杯,眼底烙下那纤细挺拔的身影。

那身影倒映在池水中,随着涟漪而荡漾,像是虚无缥缈的梦中人,池中锦鲤忽地跃出水面,搅碎了池面上的画,而一曲也恰在此时终了。

丘途叫了声好,他本武将出身,这舞看起来自是热血沸腾。

他站起身,端着一杯酒走到白知饮面前:「跳的好!来,赏酒!」

白知饮用指背抹了下腮边的薄汗,偷看李庭霄一眼,见他不置可否,只好恭敬地接过酒喝了。

酒是初冬时府里自酿的梅花酒,辛辣中带着微甜,他咽下酒,舔了下干燥的唇,躬身致谢。

肖韬素笑着招呼:「阿宴,这边伺候!」

本想退下的白知饮心头一慌,再看李庭霄,他却还是没反应,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肖韬素身旁跪坐,帮他斟满空杯。

低垂的眼帘遮着情绪,却挡不住肖韬素迎面投来的审视目光,他的心跳愈发惶急,直接将那杯酒倒得溢了出来才发觉,手忙脚乱地掏出帕子擦。

肖韬素笑着看他,招呼侍女拿了个新杯子,敲了敲桌面,白知饮忙给他斟满。

他掸了掸官服下摆:「溅到本相身上了,自罚三杯吧!」

白知饮一愣,摇摇头,抱拳示意自己不胜酒力,他却说:「酒量是能够练出来的,小子只管喝便是!」

酒量是能练出来,但白知饮没练过,他十四岁便身陷囹圄,连吃饱饭都难,哪有机会练酒量?

但肖韬素始终不死不休地盯着他,担心惹恼了李庭霄的贵客,他只好咬牙连喝了三杯,一下就红了耳朵。

肖韬素这才满意地放过他,跟李庭霄说起菩萨显圣、沧江之类的事。

白知饮在一旁恍恍惚惚的听。

今天的煜王也对自己爱答不理,看来是还没消气……

李庭霄像是醉了,偶尔前言搭不上后语,最后只对着客人频频举杯,而他每次举杯,肖韬素都会把酒杯餵到白知饮面前,让他代喝,渐渐地,他双眼发涩头髮晕,竟有睡意袭来。

酒杯又一次递过来时,白知饮捂嘴,表示自己真喝不下了。

肖韬素抓过他的手腕,硬将那杯酒灌入他口。

他只好呜咽着强往下咽,酒水顺着他嘴角流过喉间,打湿了领口一小块衣衫。

等酒杯空得一滴不剩,肖韬素才哼笑:「那日在寿宴上没太看清,这小子果然生了副好皮囊,做下人是不是可惜了?」

「可惜?可惜什么?」李庭霄笑呵呵的。

「煜王一贯不解风情,瞧你这府上冷清的……」肖韬素怪笑了一声,捏住白知饮的肩膀板正,仔细端详,「若换作是本相,非用个一两晚,好好跟这小奴隶展示我湘国男子雄风!」

白知饮喝多了,迟滞半拍才听懂肖韬素话中含义,浑身一颤,忙挣脱他的手向后蹭出一段,双拳紧紧扣住大腿,惶恐的模样甚是可怜,惹得肖韬素怪笑起来,眼神却愈发肆无忌惮。

李庭霄看了白知饮一眼:「残的,右相也不嫌弃?」

「这不是被殿下遮得很好?」肖韬素说罢,竟探手去摘白知饮的额带,「其实,也许别有一番风情。」

白知饮忙往后躲,肖韬素一下没够到,手停在半空,随即作罢。

李庭霄用力摩挲着手中青瓷杯,笑容却是淡淡的:「都说右相通吃,竟然是真的啊?既然有雅兴,那便将人带回去?」

白知饮猛然抬眼看他,满是惊诧。

他知道自己好看,所以一直在极力掩饰。

在狱中时,他的脸上是奴印,是乱蓬蓬的头髮,是抹不净的血和泥;在沙场上,他的脸上是面具,青面獠牙鬼气森森,令人退避三舍;到了湘国,他本以为一切都能重新开始,想不到,却是坠入了另一个地狱。

也是,那日煜王也根本没说过要原谅自己,是自己一厢情愿赖着不走罢了!

想到此处,他心里难受得无以復加。

煜王如此大方,让肖韬素抚掌大笑:「当真?」

「随意!」李庭霄挥挥手,「不过右相调教完了可得将人给送回来,本王也爱美人,本王的阿宴,有味道!」

他摇摇晃晃走上前,半个身子扑在白知饮身上,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

「阿宴啊,你我二人过命的交情,之前怎么没说还善舞呢?」李庭霄柔声细语,大手放肆地捏住他的后腰,又把他的身子往前带了带,这回两人几乎是鼻尖挨着鼻尖,能嗅到彼此呼吸间喷出的淡淡酒气。

李庭霄眯着眼睛,暧昧地贴近他耳边说悄悄话,许是因为喝多了,音量算不上私密:「去好生伺候右相,等他满意了再回来,到时本王定重重有赏!」

说话时,滚烫的手还很不安分地一下下捏他的腰身,捏得他浑身发软,腰肢麻得几乎撑不起身子。

「知道了吗?知道了就点头。」李庭霄的手缓缓前移,覆住他的手,用力捏了捏。

白知饮一怔,看向他,却见他一脸孟浪轻佻间,那双眸子却无比沉静,如埋于寒潭水底的匕首,锋芒暗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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