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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都抬不起来了,人在半睡半醒间,却还在逞强嘴硬。

白知饮无奈,索性绕到正面抱住他的腰身,倒退着把人往房内拖,一趟下来,累得满头大汗。

他想把人弄到内间,可心有不逮,只好进去拿被子出来,担心他睡不舒服,又将人的外衣裤全扒下,整整齐齐搭在架子上。

临走前,他不放心地问:「殿下,喝水么?」

李庭霄:「嗯……」

白知饮没听清,又问:「殿下要喝水么?」

李庭霄:「喝个屁,我冷!」

「我」?煜王殿下还会说这词呢?

白知饮抿唇笑着,轻手轻脚地去把内间的炭盆端出来,还添了几块炭。

等忙活完,人已经睡熟了,他把被子掖好,下意识打量他的睡颜。

同样是英武非凡的样貌,醒着和睡着却判若两人,那双总是暗杂思量的眸子藏起来后,这张脸看起来居然多出几分大义凛然。

晨曦透过窗棂一缕缕射在红木榻上,落上他剔透的白玉冠,落到他器宇轩昂的眉间,落在藏蓝锦缎被面,表面的精巧绣纹反射出道道金芒。

白知饮在床边站了片刻,忽然,床上人开始梦呓,不由忍着笑听。

「胡勉!别他妈给我倒了,喝不下去了啊!」

「……傻子吗?你雷呢?炸他啊!」

「你等我回来,肖宴……」

一通胡言乱语后,听到他最后呢喃出的名字,白知饮笑容顿时消失。

肖宴……阿宴?

——阿宴是谁?

——不就是你?

他的眸光渐渐暗下去,打量片刻,确认他不会再醒,这才转头退了出去。

院子里,那套泛黄的被褥孤零零躺着,他拾起来,拍去上头的灰尘。

泰金早早便到了西院,正在收拾,他被跟阿宴安排在同个院子,作为第一批入住西院的仆役,兴奋得里外乱窜。

他知道自己是沾了阿宴的光,是以十分勤快,连他的房子都给打扫了。

「阿宴!」一见到白知饮他便衝过来,顺手接过他手中行李扔到一旁,「嗐,你还抱着它干吗?新的,有新的!邵执事给我俩都换了新的!这可真是比过年还好!哈哈哈哈哈——」

白知饮正心绪不宁,手里突然一空,糟糕的心情也瞬间被泰金傻里傻气的笑容给冲淡了。

还未来得及细看刚大修过的崭新庭院,就被他拉着进了屋子。

「阿宴,你看你看!大不大?都快赶上殿下的房子大了!」泰金「扑通」趴在光洁的青石地面上,手脚并用地敲地面,「啪嗒啪嗒」像一条搁浅的鱼,「热的,是热的!」

热的?

白知饮疑惑地蹲下,探手试了试,果然感受到少许温度。

青石有什么特别?

他用手指仔细摩挲,除了地面较高,青石比较厚实之外,其余什么也没发现。

泰金大笑着解释:「地下挖了几走火道,睡前在外头的炉子添柴就能暖和一整晚,再也不用炭盆了!听说是殿下想出来的,不过只来得及挖你这间房,其他的说是明年开春再挖!工匠们好不容易才赶出来的,昨天傍晚才弄好!」

白知饮愣愣看向地面上打磨不久的新石,心里又变得不是滋味,没注意到泰金朝自己扑过来,俩人一起滚在地上。

「哈哈哈!我们湘国炭可贵了,咱们下人可不能天天用,这回冬天不用挨冻了!」泰金耍赖,「阿宴,收留我好不好,这么大的房,还有那么大的床,让我跟你一起睡呗!我就不用去邵执事房里偷炭了!」

白知饮挣扎坐起来,正了正头上被撞歪的绷带,点点头。

宿醉。

李庭霄一觉睡到快傍晚,邵莱领了两个侍女进来,一个托着毛巾,一个端着醒酒汤。

他囫囵擦了把脸,漱口,喝汤,看了眼外头金红的夕阳,自嘲:「还有必要起来吗?要不本王接着睡?」

邵莱笑吟吟的:「殿下,一直躺着哪成啊?得起来活动活动,吃点东西。」

李庭霄老老实实下地穿衣服,在他这,邵莱说话还是有相当分量的。

邵莱把他从小带到大,老父亲似的,方方面面操碎了心,到最后他东窗事发,为了掩护藏在假山密洞里的他,被来清剿逆贼的骁骑卫和北衙禁军一刀刀活生生刺死,到死都没招出他的藏身之处。

虽然他死的没什么价值,但李庭霄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的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可以绝对信任。

他下地洗漱更衣,决定出去转转夜市,感受一下人间烟火。

不料,还没等出门,门房来报,说何止何小侯爷登门了。

第010章

何家在天都城是不大不小的人物。

何老将军,也就是何止小侯爷的亲祖父,乃是先帝的开国功臣,在勤王时不幸捐躯,被追封为北鸠侯,福荫子孙。

到了何父这一代,朝廷事上没什么天分,就领了份閒差混日子,但也正因如此,他为人谨小慎微,不敢出半点差池,教养何小侯爷唯一的要求就是低调行事。

何止很听话,非常低调地不务正业着,二十好几的年纪连个官职都没混上,但人缘颇好,在天都城经营了一间酒楼,倒是风生水起。

说他上进,他整日花天酒地,说他纨绔,又不算太混帐,因年纪相仿爱好相投加上儿时玩伴的关係,跟煜王李庭霄关係意外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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