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齐远琛缄口不言，只当无事发生。
直到放学路上，方至凑近他身旁：「远哥，你看到我给你写的情书了吗？」
齐远琛僵了一下身子，面不改色地加快了脚步。
方至小跑着自问自答：「看见了对吧？」他的语气里似乎带着某种小得意。
齐远琛继续一言不发。
见他这样，方至嘴角添了一抹笑：「看到了，但没看，对吧？」
齐远琛终于驻足。
他看见流云从方至的眼底流过，晚风吹动着他额前的碎发，那缕头髮似调皮的小孩子一般在和他招手。
齐远琛心神微动，某种衝动蔓延开来，他索性别过头去不再看。
「不要这么无聊。」
方至弯了弯杏眼，盛着落日里的灿灿金辉，得意而狡黠。
「怎么会无聊呢？我可是查了好久的资料呢，你如果不愿意看，我可以朗诵给你听，我抄了好几遍，早就烂熟于心了。」
他清了清喉咙，摆正身体，真像一个演讲者那般：「月遇从云，花遇和风，今晚夜空很美，我……」
齐远琛进退无门，慌乱中，用手捂住了方至喋喋的嘴。
柔软的唇埋在手掌间，像一片最娇嫩的花瓣。
被堵住嘴的方至呵呵一笑，齿牙微微触到了齐远琛的掌心。
玫瑰吐露尖刺。
齐远琛触电般缩回手，少有的陷入无措和尴尬的情绪中。
「别念了。」
「那你会看吗？远哥。」
「……不会。」
「哦。」方至在原地若有所思。
齐远琛没有仔细去分辨这个字的含义，于是第二天放学，方至又站定在他身前朗诵。
齐远琛的记忆绕了好几圈，视线却始终停留在方至脸上。直到后者意识到他的视线，也朝他看过来。
但齐远琛没有躲避。
下午时明明喝的是咖啡，却好似化作一杯烈酒，泼洒在胸膛，到此刻才蒸腾出醉意。
他眯了眯眼，一瞬不移地继续凝望着方至。
那一天，秋日白云如絮，温柔地远去，梧桐的枯叶在秋风里忽闪忽闪地飘。
方至的眼也闪动着，如翩跹的蝴蝶。
他念的那首诗是什么来着？
「你尚未出现时，我的生命平静，轩昂阔步行走，动辄料事如神。如今惶乱、怯弱，像冰融的春水，一流就流向你。」
一流，就流向你。
第24章 擅长说谎
那场戏后来顺利过了，收工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许月影杀青，晚上请一些剧组的主要工作人员吃饭。方至本来想找个藉口跟江寻轩请假，但是想到江寻轩那张嘴，还是决定跟着。
许月影跟几个剧组人员相处不错，敬了陈导一杯酒，说等着陈导再找自己合作，气氛一时之间很融洽。
管东军在戏里有些凶恶不好接近，戏外其实很和善，他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夸着许月影演得好。又看了一眼齐远琛，玩笑道：「你别说哈，你跟远琛还真有夫妻相。」
剧组人员也都熟悉这句玩笑了。齐远琛演感情戏演得本就少，这次俊男靓女的合作自然少不了大家的调侃。
许月影也端起酒杯，朝向齐远琛说：「远琛，期待下次还能再合作。」
齐远琛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她的，一饮而尽，但是没答话。
江寻轩也凑着热闹，先敬许月影：「许大美人，期待下次能跟你合作。」
许月影抿着笑，愉快地与他碰杯。
接着江寻轩又把自己的酒杯斟满，对着齐远琛说：「远琛，后面的戏份还请多多关照啊。」
齐远琛敛眉跟他碰杯，回道：「合作愉快。」
江寻轩默默挑了下眉，有些意外齐远琛的配合。
陈铭海也在一旁说：「对，你们俩配合越来越默契了。刚刚那场戏远琛后来发挥不错，看来还是有经验啊？」
齐远琛视线扫了一圈，含糊地说：「应该吧。」
江寻轩碰了碰方至的肩膀，小声地问他：「我怎么感觉齐远琛刚刚看你了，你不会……」
方至心跳漏了一拍，抬眼偷瞄了一眼齐远琛，发现他正在和陈导聊天。他暗自感慨着自己的自作多情，没搭理江寻轩的一脸八卦相。
江寻轩表情有些夸张，又继续道：「怎么回事？你真抢过人家女朋友？」
方至瞪大眼睛，轻轻推了他一把，小声说：「江大明星，你能不能小点声？少看点偶像剧行不行？」
江寻轩单手支住下巴，继续追问：「真没有什么吗？就老同学这么简单？」
方至嘆了一口气，甩给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可我觉得齐远琛对你很特别，不不是有仇就是有情，不信你看，」江寻轩又凑近他几分，狭长的眼尾耷拉下去，「我现在离你这么近，他一定会看我们的。」
方至的视线从江寻轩的脸上转自对面的齐远琛，真的撞到了齐远琛的目光。
他怔了怔，心底竟也莫名冒出几分心虚。
如果真如江寻轩所说，也许真的「有仇」吧。他当年没有分寸又百折不挠地跟在齐远琛身后，最后又不打一声招呼拍拍屁股走了，换做谁都会觉得他在耍人。
也或许齐远琛根本不在乎那些。齐远琛本来性子就冷，对于他这号配角最多也就算「有些印象」。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环绕在齐远琛身边的人只增不减，而重逢以来，对方自始至终都和他保持着距离，全然没有「相熟」的痕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不认得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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