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传来一声脆响,是韩林恩气得扔了无辜的筷子。他长得膀大腰圆,啤酒肚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这个门?」韩林恩一个箭步上来将他拦住,身子死死压在他的身上:「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要不是我和你妈把你从孤儿院接回来,你早就烂死在那个地方了。我不就是说了句气话,你这养不熟的东西居然记恨了这么久!你应该感谢我,知道吗?现在长大了赚钱了,就把你爸我给忘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我养只狗也该养熟了。」
何秋韵立在门口没动,他记得当时韩林恩还没发福,带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
他把何秋韵拉到怀里仔仔细细瞧了瞧,满心欢喜地对他说:「这孩子看起来真讨喜,跟着我回家好不好?。」
家?何秋韵自嘲地笑了一声。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走了。」何秋韵以前还会因为这些话生气,但现在只剩下麻木。
从前被自己叫爸的这个人,现在看起来像只要吃人的怪物。
韩林恩被他这话气得不行,庞大的身躯向前一倾,抓着画就往后一拽:「你他妈滚,把画留下。」
何秋韵抱着画不放,整个身子跟着往前歪了歪,一旁的夏慧怡看情况不对,赶紧上来帮忙。
哐的一声,画框一角砸上何秋韵额角,鲜血顺着伤口流下,看起来触目惊心。
韩冬打开门刚好看见这一幕。
他面色铁青:「韩林恩,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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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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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来得刚好。」走廊里的声控灯被唤醒,何秋韵抱着画就往外走。
韩冬看了眼房内的韩林恩和夏慧怡,终是咬了牙转身朝何秋韵追去。
韩林恩气急败坏的声音飘荡在楼梯间里:「韩冬,把那幅画给我抢回来!」
随后是夏慧怡安抚他的声音:「你慢点,顺顺气,彆气急了,对身体不好……」
……
雨越下越大 ,何秋韵的右眼半眯着,被不知是雨还是血的液体覆盖。雨水顺着他的后衣领滑落,刺骨的寒顺着脊梁骨直直往下,但他无暇顾及。
身后的韩冬紧追不舍,他一时着急忘了拿伞,这会儿也被雨水浇透。
「哥,你等等!」韩冬喊他:「你受伤了!先找个医院看看。」
何秋韵步子迈得更大,他不知道韩冬此时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在和他说话。弟弟?师兄?还是韩林恩的傀儡?他不知道,他现在只觉得浑身冰冷。那个小区、那栋楼、那扇房门、餐桌,像个巨大的深渊,他好不容易逃出来了,却有一双无形的手扯着他不放。
啪——一双湿漉漉的大手握住他的胳膊,何秋韵一顿。
韩冬脱了外套盖住两人头顶,但黑色的外套早已湿透,一切都是徒劳。
何秋韵站着没动,头顶打下来的阴影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那年。
当时他就站在那把大伞外,对韩冬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他忘记韩冬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他最后说了声「不」。
韩冬的长相和十几岁时看起来差不多,唯一的变化是个子长高了不少,原本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如今比自己高了半头。
何秋韵抬起眼看他,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韩冬听见他的话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算了。」何秋韵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目的问出这句话,实际他根本没想得到答案,答案是什么真的重要吗?
「你别跟着我了。」何秋韵说:「回去告诉韩林恩,画我是不会还回去的。」
韩冬小跑着跟上他,视线在他额角的伤口处停了片刻,突然低喃了一句:「对不起。」
何秋韵毫不在乎道:「跟你没关係,不需要你道歉。」
「他们找你要钱是不是?」韩冬沉下脸,眼色冷厉:「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我发誓。」
何秋韵不知是第几次听到这样的承诺,一开始他还会相信,第二次觉得是巧合,直到第三次、第四次……
他转头对上韩冬的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满是冰寒:「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韩冬眼神躲了躲,他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身后打来一束强光。
「滴滴——」一道响亮而短促的喇叭声在黑夜中响起。
何秋韵侧头一看,一辆黑色越野停在他们身侧,车灯照过,无数雨点像针尖一样扎入地里。
驾驶座上,迟宴嘴里叼着根还没点燃的烟,身穿黑色背心,平时往后梳起的头髮披在额前。他微眯着眼,半斜着身体朝两人看来。在看见何秋韵额角那道伤口的一瞬,双眸微微一沉,幽深的目光落到韩冬身上。
不知为何,韩冬整个人一僵,感觉全身无法动弹。
迟宴的声音在雨夜中响起:「你打的?」
何秋韵见到迟宴有些惊讶,此时脱下正装的迟宴与平时看起来区别太大,他差点没认出来。
迟宴打开车门下了车,他先是拿过何秋韵手里的画,然后停在韩冬面前,语气冰冷地重复了一句:「你打的?」
「不是。」韩冬下意识回答,他低头看了看迟宴手里的画,有些不可思议地转头看了何秋韵一眼:「哥,这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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