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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天色已晚,暮色中,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拥月巷巷口。此时车内只剩下三个人,其中那个小不点已经沉沉睡去。车内没有开灯,电台也早已关闭,唯一能听见的仅有小孩细软的呼吸声。

坐在驾驶座的江海打破了沉默,他推了推眼镜轻声说:「迟总,您觉得何先生的话可信吗?」

迟宴看向窗外,巷口那端是一片黑暗,让人看不见尽头。

他回答说:「如果是真的,或许会是一件好事。」

许岁岁的病说不定就能治好,他可以过回正常的生活,做一个正常的小孩,他本该如此。

迟宴捏了捏许岁岁的手指,抬头对江海说:「江特助晚上可以稍微加一下班吗,八倍工资。」

江海乐意,非常乐意,他立马回答说:「迟总需要我做什么?」

「先回别墅让岁岁和心理医生聊一聊,对了,让陈姨过来陪岁岁一晚。」迟宴淡声道:「晚些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的,我马上打电话叫陈姨过来。」江海说罢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待电话接听的时间里他问:「迟总,我们去哪儿?」

迟宴语气沉沉:「拘留所,我要亲眼见见那个人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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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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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松禾站在狭窄的过道里,因为惊吓,他的酒醒了大半。

他一手拿着外套,一手不停敲击着面前那扇防盗门。过道里的声控灯或许是坏了,不然他敲了这么久的门,灯早该亮起。也不知房子的主人究竟在不在家,许松禾发出这么大的动静里面也没点反应。

住在对门的邻居终于忍不住了,隔着门大骂:「谁他妈大半夜来敲门,有病啊,再敲报警了!」

许松禾也不管会不会被其他人听见,他面色古怪,时而阴冷时而愤怒,他将脸贴在生了锈的铁门上,冲里面喊了一声:「你今天要是不见我,我立马把那件事捅出去!」

房间内发出了些细微的声音,里面的人好像在门前停了下来。

许松禾压低了声音又道:「到时候你可别怪我,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房门「唰」的一下被打开,屋内没有开灯,一个人影隔着铁栏杆与许松禾对视,他的语气算不上平静,似乎是强忍着怒意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了,不要来我住的地方找我。」

许松禾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沉沉吐了口气,但这口气刚出完,他的心又猛地钓了起来。他双手紧紧抓着栏杆,沙哑的声音像一隻下水道里的老鼠:「迟宴认识何秋韵,你怎么不早说?」

对面那人一愣,随后笑了声道:「许总,喝了多少啊,醉成这样。」

许松禾见这人对自己的话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起,他将手伸过铁栏杆,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口道:「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对面的男人被拽得整个身子压在门上,他别了别头,敛起笑严肃起来问:「你认真的?他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我知道还来问你?」许松禾没好气地回答他,他凑近男人的耳朵,低声说:「会不会是被迟宴发现了,请他来给许岁岁解梦?」

男人把衣领从许松禾手里拽出来,他皱了皱眉说:「不可能被发现。」

「怎么不可能……何秋韵不是很厉害吗?要是他出手,我们是不是完了…..」许松禾低喃着,双目完全失神。

男人听到何秋韵的名字,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他嗤笑一声道:「厉害?没了赵竹之他就是个废物。」

他说罢从门边的柜檯上摸了颗薄荷糖扔到许松禾怀里说:「许总,你要是被发现了,现在还能好好站在这里吗?」

许松禾听到他的话才反应过来——对面的可是迟宴。如果他真发现了那件事,今天自己丢的就不只是和赵氏的项目,而是自己的小命。

男人又道:「况且,发现了又能怎样?去警察局说他做了个梦,要报案?警察恐怕会把他当疯子送进精神病院吧。」

许松禾脸上的恐惧全然消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面露喜色,不自觉提高了音量喊道:「你说得有道理,太好了!太好了!」

男人瞥了他一眼,将防盗门拉回来只留下一小道缝隙:「这是最后一次你来这里找我,明白吗?」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没有一丁点起伏,像一台没有感情的AI,许松禾下意识点点头。

男人见到他的反应很满意,又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会搞清楚,你最好别去招惹迟宴和他儿子,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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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何秋韵起得很早,当然,他并不是自愿的。他饿了,需要快点接到合适的委託。

从前天起,何秋韵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能感觉到那些蚕丝很饿,若不刻意压制,他的小阁楼或许会变成盘丝洞。自从赵竹之出事,他总安慰自己说,不需要十足的噩梦也能餵饱它们。

他只需要定期接几个小委託,把那些蚕丝放进去让它们撒撒野。比如考了倒数第一的中学生做的噩梦、和对象分手了的年轻人做的噩梦,再或者是看完恐怖电影后做的噩梦都行。

只是最后一项有点困难,因为看完恐怖片后做的噩梦和电影一样,里面的鬼全都是「人」假扮的。那些「人」得在噩梦里待一辈子,猛地见到其他活人会显得比较亢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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