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清祁路的尽头，往左拐进中约巷，密集破旧的楼房、席地而摆的小摊子在眼前一一铺陈开来。
陆苗注意着脚下的坑坑洼洼，还要避开身边时不时蹿过的共享单车、电瓶车。
再看前面的时尧，步伐从容、游刃有余，只能看到一天线的狭窄小巷也能被他走出康庄大道的范儿来。
陆苗像是玩真人版超级玛丽一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路过一个市场时，时尧转过头问她：“晚饭随便吃点可以吗?”
陆苗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她哪天不是随便吃的?食以果腹足矣。
两人走进了市场，这里的市场倒是和边县的差不多，一个一个的小摊位整齐有序地分布，地板上湿漉漉混着泥泞，空气中瀰漫着肉类、海鲜等各种杂味。
小时候，奶奶很喜欢牵着她一起去市场买菜，但是她上了高中后基本上就没有去过市场了，赵禾活得精緻，买菜得去超市。
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萦绕心头，陆苗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时尧在一家海鲜檔面前停下，蹲下去捞了捞水里的虾，还算新鲜。
“老闆，来两斤虾。”时尧站起来，拿起一旁的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
老闆是个健壮的中年男人，长得一副讨喜的模样，笑起来脸上的褶子很深。
“哟，这不是我们中约巷的大帅哥吗?今晚早班还是晚班啊?”男人从后面的帘子走出来，抓起一条沾了斑驳血迹的围裙戴上。
“嗤——来喝一杯吗，晚班。”时尧也笑着说，两人似乎关係很熟络。
“小点声!他娘还在里面呢，今晚找你——”老闆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利索地捞起水里的虾。
陆苗站得近，捞起来的虾扑腾得厉害，水花四溅。
时尧一下子把她往后扯了扯，扫了她一眼。
陆苗有些被他吓到，咧嘴笑了笑。
老闆一边帮忙打包一边瞄着两人，笑得别有深意，说：“时尧，这小姑娘是谁啊?”
时尧从陆苗身上抽回手，看了一眼男人，淡淡地说：“妹妹。”
“你小子什么时候冒出个那么大的妹妹了?你之前不是说你全家死剩你一个吗。”男人一向口无遮拦，浑厚的大嗓门恨不得整个市场都听到。
……
一时间，时尧和陆苗两人都觉得尴尬，空气凝固了很久。
时尧皱着眉想了好一会，才想到个说法：“捡的便宜妹妹，麻烦得很，你想要的话免费送你得了。”
语气诙谐，应该是开玩笑，可是陆苗听到后就有些不开心，幽怨着一张脸看他。
男人听了后哈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不敢不敢。”
时尧付了钱，接过袋子，转身就对上陆苗那双幽暗不明、委屈又受伤的眼神。
艹!他不就随便说说的吗?这也能当真。
时尧心虚地擦了擦鼻尖，眼神闪躲地问她：“还想吃点什么?”
陆苗摇了摇头，小声说：“你买就好，我不挑食的。”
不挑食?
时尧笑了，看来这两年来连她这个毛病都治了。
他没管她是不是口是心非，直接去买了点番茄和青菜，然后又带了她去超市。
“喜欢什么零食自己选，啰嗦一句就等着饿死吧。”时尧面无表情地说。
陆苗听到他的前半句正想要拒绝，下一秒又噎了回去，拿了个篮子挑选着。
时尧这句话并不无道理，他上晚班的时候会一直睡到下午，谁有空起来给她煮饭?
陆苗也知道他的用意，抓了半篮子的零食，但是大部分是麵包类。
付钱的时候，收银员笑着说：“今天我们超市有优惠，满一百减十块，您现在共消费九十四，您看看要不要在这边加点什么?”
时尧和陆苗顺着收银员的手势看过去，就看到收银台旁边的货架上一整排的盒子，全是口香糖和保险套。
时尧移开了视线，淡声说：“不用了，就这样吧。”
陆苗表示十分疑惑，四块钱不是钱吗?
她直接从时尧面前走过，拿了一盒口香糖，对收银员说：“这个，谢谢。”
趁着收银员扫码的时候，陆苗撑大眼睛看清楚那盒子，确实是口香糖，她不至于手抖到拿错吧。
时尧垂眸看了眼陆苗毛茸茸的脑袋又移开视线，没说什么。
陆苗真的没多想，她作为一个优秀的理化生学子，脑子里只有一条条的伦理知识。
两人一路往巷子深处走去，其实走多了两步陆苗觉得也还好，毕竟小时候在边县也是蹿这样的小巷。
第63章 声响
没多久，两人进了一幢小楼，陆苗跟在时尧身后上楼。
一切都还算好，在进到房间之前陆苗都是这样想的。
但是，当时尧打开门那一剎那，她还是呆住了，这个屋子只有她在边县的房间那样大小。
一时间，她感到既震惊又心酸，如果……
时尧见她站在门口不进来，以为她是嫌弃这里小，一下子就冷了脸说：“你要不愿意，出去住旅馆也行。”
陆苗抬起脸看他，知道他可能误会了，急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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