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景瑶是在女子的交谈声中清醒的。
方睁眼,便迷迷蒙蒙地瞧见宫雪映和月元霜正围在自己床头,二人在絮语着什么,那细如蚊蝇的交谈声仿佛在耳边挠痒痒,十分真实。
一睁眼就能见到宫姐姐和元霜,这是不是说明她还活着?
游景瑶悄悄拿手盖在左胸膛上,直到确认自己的心臟还像小鸟肚子一样搏动着,双颊终于绽出两隻酒窝。
果然没死。真是小强的命比天硬!
宫雪映和月元霜丝毫没发现游景瑶已经悄悄苏醒,两人说得认真。游景瑶心想,怎么跟电视上演得不一样,一般不是,昏迷已久的人有了一点点要醒来的迹象,旁边人就会全都围上来么?
半晌,游景瑶终于憋不住,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
那边倏然射来两道视线。
「瑶瑶?你醒了?」宫雪映焦心如焚,曳着水色裙摆快步奔来。
游景瑶有心逗她,两手交迭搭在肚脐眼上,佯装昏迷地合着眼。
她演得入戏,宫雪映愈发忧心忡忡,直到月元霜在旁边不轻不重来了一句:「笑得牙都收不住了,还装呢?」
游景瑶终于睁眼,气急败坏得去拽月元霜的袖子,三人前后不一地哈哈大笑起来。
半炷香后。
「……宫姐姐是说,这个七杀阵,不过只是简易版?」
宫雪映点头:「长风猜想,他应该只是寻到了七杀阵残卷,玄鸟族后嗣靠经验补全的这个七杀阵并不正宗,错漏百出,因而我们才能找到这简易版七杀阵的弱点,在阵心坍缩之前救出了你和月少主。」
游景瑶心有余悸地舒了口气。
原来如此。她就说呢,若是真的七杀阵,自己哪儿还有命在这说话。
《青丘诗》在末尾设计的这一局,并不只是男女主之间的二人转。真正破局的,原来是齐心协力的主角团。
她忽然觉得这本书似乎也并不算烂尾。
月元霜瞧着游景瑶出神的模样,挑逗地眨眨眼:「怎么,想什么呢?想二哥啦?」
游景瑶双颊蓦然烧红:「你、说什么呢。」
「真不想去看看二哥?」月元霜俏脸上原本满是挑逗之色,念及月尘卿的情况,神情一下又黯了下来,「但阿兄到今日还未醒……」
游景瑶心头被扯了一下似的,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尊上现在情况如何?」
宫雪映神色算不得好看,柔柔嘆了口气,轻声道:「还是瑶瑶亲自去瞧瞧吧。」
不多时。
一袭娇小身形咚咚咚地往寝殿跑,藕荷色对襟小袄下,百褶冬裙随步伐簌簌抖动,鬓边纯白丝带随风飘飞,像翩翩振翅的白蝴蝶。
守卫一见是她,十分爽利地开了门,眉眼恭敬。
游景瑶提着裙摆进去。
他的寝殿昏暗得不像话,银髮垂泄于枕上,往日秾丽糜艷的五官今日看上去那样苍白,毫无血色,整张脸泛着寒玉的质感。
游景瑶在床边蹲下身,眼泪又满当当地溢出来。她在旁边静默地望了月尘卿许久,小声地唤了好几遍他的名字,甚至还死马当活马医似的凑上前吻了吻他的唇,可月尘卿依旧岿然不动,连胸口的起伏都是微微地,随时要停住的样子。
游景瑶抬手拭了把眼睛,定了定神,又珍重地在他额心烙下一吻。
……
转眼间。
人间的除夕就要到了。
玄界惯常也有过年的习俗,可今年,青丘各地几乎没什么烟火气,王庭上下更是死寂一片。
尊上遭遇这样大的变故,所有人都没了庆祝新年的激情,连装饰都不做了,光秃秃的枝丫晾在那里,似乎时时刻刻要等着挂白绫。
「这儿,给我挂上大红灯笼,那里挂辣椒和大蒜串子。」游景瑶叉着腰在下方指点江山,声音洪亮。十数个侍者正在她的命令下往屋檐和门框上挂东西。
绫香等人在一旁站着,直到游景瑶指挥累了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才快步上去给娘娘递水擦汗。
游景瑶坐得老远,欣赏着这些装潢,满意得频频点头。绫香、罗烟和酒寻却不约而同地噤声立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
这几日,娘娘忽然下令要将紫云榭上下都装点一番,说是再怎么也不能少了过年的气氛。
侍从们领命,却掩不住面下的神色恹恹,毕竟尊上还昏迷着,纵谁也没有过年的兴致。奈何今日是除夕,游景瑶说什么也要拿着小鞭子催促侍者们动工。
紫云榭里里外外添上许多红艷艷的傢伙什,终于有了一丝人气。
「报娘娘,没有大蒜串子了!」房樑上传来一道喊。
游景瑶一拍椅子站起来:「来几个人,随我去库房拿!」
绫香等人应声跟在娘娘身后,朝库房走去。
只是游景瑶兴致勃勃地推开库房大门,一片刺目的白却入了眼。
「你们……买这么多白布做什么?」游景瑶第一次对着下人露出恼色。
管理库房的下人站成一排,各个都垂眸噤声,眼底哀切几乎要溢出来。几个年纪轻些的小厮霎时就落了泪,除了一片轻微的抽泣声,当下再听不到别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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