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没再说话，只是跪在地上。朱元璋却也不急，自顾自地看着奏折、批复奏折。
良久，朱元璋将手中的最后一本奏折扔到一边，道：“怎么，还没想好说辞？”朱高炽也不打算再瞒着了：“母妃觉得孙儿庸弱，不会教导幼弟。二弟也觉得孙儿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朱元璋见朱高炽说完了，道：“就为这事？”朱元璋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朱高炽身旁：“起来吧，陪着你皇爷爷走走。”朱高炽用粗粗的手臂撑起了圆滚滚的身子，起身跟着朱元璋向殿外走去。蓝天之上，寥寥几片白云飘过；阳光虽然耀眼，却没有温度。“高炽，你知道你母妃为何对你格外严厉么。”“因为孙儿做的还不够好。”朱高炽一直是这么想的，尽管他也不知是何处做的还不够好。也是，但也不是。”朱元璋这话倒让朱高炽没明白。“若你不是长子，你只要顾好自己的学业便足矣，而你的能力也已达到了独当一面的程度。可你作为你父王母妃的长子，以后是要继任王位的。这样一来，独善其身自然是不够了，你还要照顾好依附于燕藩这一大宗的小宗郡王们。你明白吗，你母妃对你严格不是因为你自身的缺陷，而是因为她希望你能同时照顾好兄弟姐妹们。”朱高炽恍然大悟道：“孙儿明白了。谢皇爷爷赐教。”朱元璋接着问起了一些琐事：“你母妃进来身子可好？”“母妃进来食欲不太好，面色亦不太好。”“请郎中看过了吗？”“郎中说不是什么大病，只消少操劳，仔细养着便是。因而王府中的一部分事务是大姐在管着。”“玉英啊。”朱元璋点点头，“你大姐平日里常被女夫子夸赞，你江都堂姐也与她亲近。今日我还给你大姐挑了挑封号……你父王母妃可有给你大姐相看了夫婿？”“这……大姐的婚事，孙儿不好知道。”朱元璋笑了：“你倒是把长幼看得分明。”朱允炆却还明里暗里地要借江都郡主的婚事拉拢权贵……朱高炽憨笑一声：“母妃还说儿臣有些酸儒的刻板呢。”朱元璋不以为然：“你母妃这就说的不好了。自己的儿子守规矩当然是好事怎么叫刻板呢？我看你比你的一些叔叔都好多了。”“孙儿不敢。叔叔们毕竟是长辈……”朱元璋大笑，拍拍朱高炽的肩膀：“孔子都说‘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你好便是好，不必藏拙。”朱元璋顿了顿，好像要问什么难以启齿的事儿：“早些日子，是不是有个女官被派去了你们府上？”朱高炽不明所以：“对啊，是有一个张女官，母妃一早就安排了她的住处。”“呃，你觉得……那女官的人如何？”朱高炽更摸不着头脑了：“人如何？孙儿怎会知道，只是最近孙儿的起居好像都是她安排的，还不错。”朱元璋原本期待的脸好似被泼了冷水：“这就没了？”“皇爷爷想听什么？”朱高炽越来越奇怪。最后，朱元璋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就问了：“你母妃就没告诉你她是皇爷爷排给皇孙们的‘教习女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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