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肉，鱼肉，羊肉……都各买一点吧？”葛洛丽娅打开面前的冰柜，在摆放整齐的一块块冷冻肉块中精挑细选着。
“我倒是无所谓……”大卫耸耸肩，推着购物车，跟在葛洛丽娅身后，视线漫无目的地四处打量。
他既不会做饭，也尝不出不同肉类之间的些微差别。
主要是因为，夜之城大大小小的超市里面向普通民众所贩卖的肉类，全是化工合成的产物。
原料全部取自于在工厂成群培育的肉虫，再用化学香精调制、模仿不同品种肉类的味道。
例如鱼肉的腥味，羊肉的膻味，都是通过科技模拟出来的产物。本质上，它们都是一堆高度浓缩的虫子肉罢了。
在夜之城，60％的居民都没尝过真正肉类的味道，从出生一直到死亡，都是价格低廉、口味丰富的虫子肉忠诚地陪伴着他们。
剩下39％的居民大都是些没有工作，或者因为各种原因沦落街头的可怜虫，连这些廉价的合成肉都消费不起。
只有1％的上流人士与富人阶级能够享受真正肉类的味道，甚至连被夜之城法律明文禁止销售的禽肉类也包含在内。
总之，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要买白菜吗？虽然价格有点贵……”葛洛丽娅站在装修精美的蔬菜专柜前，在两包残缺不堪的白菜叶间犹豫不决。
在夜之城，蔬菜的价格远远高于合成肉。
即使是品质最差的菜叶子，也要比精心调配味道的高级合成肉要贵上许多。
只有中产的公司员工们，才会考虑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买上那么一点新鲜的蔬菜。
就连上流人士与富人们，也不是顿顿都有新鲜蔬菜吃的。
“要不算了吧……实在是太贵了。”大卫瞅了一眼价格，连忙劝阻着葛洛丽娅。
“可是吃蔬菜有利于身体健康……我们的大卫还得再长高一点才行。”
“妈……都说不用啦……”
“好吧，不过答应妈妈，下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一定要吃一片新鲜的菜叶子，好吗？”
“到时候再说啦。”大卫摇了摇头，有些敷衍地说着。
他可不希望把妈妈的血汗钱浪费在那几片小小的绿叶子上。
“我之前也跟着姐夫出来买菜来着的……姐姐家里应该还有些果蔬。”
“那就好……”葛洛丽娅恋恋不舍地把几片残破的白菜放回原位，“还有什么想买的吗？”
“都说了是给你庆祝的了，妈妈喜欢什么自己去买喽……”
“妈妈为了你把所有喜好都放弃了嘛……现在突然说想要什么……反而有些抓耳挠腮了。”葛洛丽娅挠了挠头，都上年纪的人了，笑起来却有些傻乎乎的。
“所以不要突然说这种话啊……”大卫低声嘟囔了一句，鼻尖情不自禁地泛起层层涟漪的酸意。
“为什么突然开始揉眼睛了？是眼睛疼吗？”葛洛丽娅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不停擦拭眼眶的大卫，下意识地开口问道，语气中一如既往地透露着满满的关心。
“没……”大卫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睛，“刚刚风大，眼睛里面不小心进了些灰尘。”
“所以说你还是小屁孩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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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想长大……只想妈妈能像现在这样……一直陪着我……”大卫在心底，对着自己坚定地说道。
这是他唯一的新年愿望。
◎
“还有两天不到就要过年了耶……雅威。”
“过年？圣诞节不是早就过去了吗？”雅威正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杂志，闻言抬起头来，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想和你一起过年啦！我们遇见的时间都在圣诞之后了，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干脆一起过中国的春节吧！”
“难怪最近夜之城的街道上开始张灯结彩了……”雅威点了点头，能和爱人一起快快乐乐地过年，总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
“新美国倒是蛮多城市都会过中国春节来着的……”希怛摸了摸已经干了许多的长发，也没有去仔细追究其中的缘由。
“过年，人多热闹点，挺好的。”雅威按照刚刚查询到的数据，一本正经地说道。
“希望到时候，是正常的绚丽烟花在夜空中华丽地绽放……而不是某场冲天的爆炸……”
“夜之城嘛，真不好说。”
“乌鸦嘴！呸呸呸！”希怛冲到雅威的面前，捧着他的脑袋，恶狠狠地在他的唇上点了三下。
“多喝点水，嘴唇都起皱了。”雅威故作平静地说着。
“哦豁……居然没脸红？”希怛在他的脸上凑过来凑过去，一副在仔细观察的模样。
“当然，都老夫老妻了……”
“那为什么耳垂这么红？”希怛抓住了破绽，恶劣地在上面轻轻吹了一口热气。
“快去喊露西吧，时候不早了！”雅威用手遮住自己的耳垂，生硬地转移着话题。
“嘻嘻……”希怛偷偷笑着，在他脸上轻吻一下之后，蹦跳着走出了家门。
◎
据说，人会在生命的某个阶段遇见自己的克星。
露西本来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她，根本不会和别人有过多的接触。
直到遇见了某个银发的女孩。
“砰砰砰！”
熟悉的敲门节奏打断了露西拆开零食袋包装的动作。
“开门呀！露西，我知道你在家！”女孩清脆的嗓音从门缝中顽强地钻了进来，直直地冲进她的耳朵里。
露西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中燃烧的香烟掐灭，打开窗户通风。
某人还是个小孩子，不习惯闻到烟味。
轻轻在自己的脸颊上揉了一下之后，露西才踱步着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好慢啊，露西……你再不回应，我都要破门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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