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张老汉梁山告状

且说晁盖欲将寨主之位让与刘备，这倒让咱们这位刘先主想起曾经一段往事：当初陶谦欲让徐州，似乎也是这般，只不过人家陶谦那时已是人之将死，你这晁盖老哥却是正当壮年，风华正茂。岂可如此？刘备当下摇头：“兄长这如何使得？且不说你我以年齿论、兄长也大十岁，况你原本便是这山寨之主，如何却让宋江坐？”晁盖道：“贤弟非是这话？当初若不是贤弟担那血海般干系，救得我等七人性命上山，哪里有今日之众？这寨主之位只你宋公明坐得，旁人哪个敢坐？”刘备笑道：“诶，你我既是兄弟，兄弟有难，岂可不救？兄长切勿复言此事，若是再让，宋江即刻便下山去。”再三推晁盖坐了第一位，刘备坐了第二位，吴学究坐了第三位，公孙胜坐了第四位。其他人坐分左右。左边一带，坐了林冲、武松、鲁智深、杨志、刘唐、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杜迁、宋万、朱贵、白胜、施恩、曹正、张青、孙二娘、石勇、萧让、金大坚。右边一带，乃是陈广、花荣、秦明、黄文炳、薛弼、黄信、戴宗、李逵、李俊、穆弘、张横、张顺、燕顺、吕方、郭盛、王矮虎、薛永、穆春、李立、欧鹏、蒋敬、童威、童猛、马麟、侯健、郑天寿、陶宗旺，共是五十人头领坐下了。这时刘备起身对晁盖道：“兄长容禀，前者兄弟未上山时，便已发愿‘扶汉’，想必兄长已有耳闻，如今虽上梁山，我等向后却不可以贼寇自居。”晁盖道：“贤弟但说无妨。”于是刘备便把前者扶汉大事，并以民为先为本事尽说与众人。听得一众好汉各自热血澎湃。晁盖道：“不是贤弟点醒，我等兄弟岂不是如在梦中？他日金人南下，打破州城，我这水泊小洼，又岂能存焉？”刘备虽是点头称是，心下则暗自思忖：晁天王对宋公明一众兄弟自然无话可说，只是他眼界始终只在这几个兄弟身上，既不思量向后，亦不心存天下，义气有余，雄才不足。终非成大事者。说句不大客气的，此等心境若落在我汉末时候，早晚身首异处。刘备不愿多想，当下与晁盖一同定下规矩，自今日起，梁山新旧头领喽啰，并向后再有上山者，一律不许劫掠过往商客、寻常百姓、不许恃强凌弱、巧取豪夺。务必做到与百姓秋毫无犯，但有违反军令者，按律当斩。众头领皆称得令，刘备又对晁盖道：“如今我虽在山上，却是官身，这对未来行事多有方便，还望兄长切勿声张。”晁盖自是依他不在话下，随即山寨里大吹大擂，且吃庆喜筵席。次日除夕，晁盖早早张罗，教“通臂猿”侯建负责山寨上下张灯结彩，杀猪宰羊，好生庆贺。又有“铁笛仙”马麟、“病大虫”薛永、“旱地忽律”朱贵、“九尾龟”陶宗旺，一同在山上大寨前搭就一座山棚，立木正对聚义厅。教山中弟兄有擅奇术异能者，准备口技、杂戏、傀儡、歌舞。其中有一人，能口吞铁剑，自喉入，由肛中出，行动自若，端的奢遮。又有一人，可躺于针板，覆胸上一巨石，使砸之，石碎，人挺身而立，毫发无损。只是事毕不可饮水，否则漏洞百出，水不复存矣。众好汉多有好玩者，乃于棚中较量相扑、蹴鞠、击丸，好不热闹。这一场热闹，可也把陈广那小女钏儿欢喜得够了，自早便拉着刘备耍这看那，东逛西逛。小丫头自刘备与陈广前者一别，近一载不曾见他，怎不思念？刘备也是疼爱于她，一面早早预备了礼物不说，更把蔡九知府当初那把佩剑赠与了钏儿，并为这把剑取了个名字，唤作梧桐，因自古便有凤凰非梧桐不栖一说，以此暗指：非陈钏儿，不足以配用此剑。钏儿自是手舞足蹈，欢喜无地。刘备与众人耍子整日，将晚，却又思绪万千，难免想起家中父亲、小楼里婆惜，并相州二弟岳飞来。当即与岳飞修书一封，写到半时，又觉如今毕竟自己身在梁山，若教安人得知，怕岳飞难来，只得叹息一声，将信扯破，掷笔不写。话休烦絮，刘备在梁山一住月余，这日辞别晁盖，下山去取家小来。不数日，引宋太公、阎婆、阎婆惜都到。众好汉都来拜见，正见礼时，忽有小喽啰来报，说寿张县有一老汉前来，要找晁天王。众人不解，晁盖便教喽啰引那老汉上得聚义厅来。不多时，来了一位衣着单薄的老者，问说哪位是晁盖天王。晁盖道：“只我便是晁盖。”老汉勉强抬眼看了看他。列位，可不是说他有多老迈，他抬头，众人方才看真，面皮不知被谁人殴打，教他一眼大一眼小，一青一红，嘴角鼻尖伤口未愈，淤血未除。老汉打量了晁盖片刻，忽地扑通跪倒在地。众人都惊，晁盖忙上前扶起老汉：“老汉这是何故？”老汉哭着不肯起，只道：“求大王放我女儿归去，老汉愿做牛做马，报答大王。”晁盖愈发疑虑：“老汉何处此言？”刘备这时亦道：“老人家且先起来说话，有甚为难，晁天王自会替你做主。”老汉这才擦了擦眼角泪水，缓缓起身。原来老汉本姓张，家中只有一女，是他老来得子，今年方才二八，生得颇有姿色，平日里也不出门。前者恰逢元宵佳节，是以老汉带着女儿同去赏灯，当晚归家时，不知何时教歹人盯上，竟闯进了家中，把他女儿强掳了去，老汉上前理论，被他一拳打翻在地。厅上好汉听到这里，都不由得心下一凛，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老汉找到这里，想必是山上兄弟所为，只不知是谁，可不论是谁，违背了才颁布不久的禁令，这个不是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