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代言人

“我只能代表我自己，孩子们怎么选，只能由他们自己决定。”

话音刚落，范佳佳忽然开口了：“我也留下来。反正直升机也坐不下，我可不敢吊在直升机外面。”

“我也。”王有也跟着开口，然后看向了辛瑞阳，这个之前顶在最前面的体育生和他的两位体育生同伴，也随之点了点头。

“我们也留下来。”陆陆续续的，最后竟然所有的学生都选择了留下来。

“你们……”周夏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那我也留下来吧。”

杨雪晴自然跟她站在一起，或者说，她其实是选择了乐繁这一边。

乐繁诧异地看了王有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我也留下来。”那个女业主沉吟了一会，忽然说道：“我认为你们说的有道理，与其寄希望于别人的保护，不如自己学习如何适应末日的生存。”

至于另外一个女业主，她只是简单地说道：“我要等我丈夫。”

至此，星光庭苑有近一半的幸存者选择了留下，这甚至让那些选择被军方救走的人都有些迟疑了。难道说其中有什么自己没看懂的门道吗？在这种怪物环伺的地狱里……居然真的会有人相信自己能建立一片根据地吗？

军方的安全区到底有什么不好？活在政府的保护之下，这不是过去几十年来的常态吗？

这种时候想起来为政府分忧解难了？没必要把命都搭上吧？

乐繁看了看场中，估计没人会再改变自己的想法了，便开口道：“好了，要走的人准备一下吧，明天早上出发。对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应该用不着和丧尸搏斗，但四医院那里地上没法走人，只能用滑索在半空中通行，恐高的最好克服一下。”

说完他就率先离开人群中心，往二号楼那边走去。而人群也自然分成了两边，一边是打算去往四医院的人聚集在原地讨论着什么，另一边则是打算留下的人，自发地跟着乐繁往二号楼那边走去。

“……”

乐繁其实挺不适应这种情况，他虽然是事实上的指挥官，但却不是个善于站在人们视线焦点上的人。于是他稍微放慢脚步来到张校长身边：“张校长，您一会是不是得再说点什么？”

张校长笑着看他：“你想让我说什么？”

“呃……您看呢？大家都是冲着您的话才留下的吧？”乐繁说着，看到张校长充满笑意的眼神，有些呛不住了，挠了挠头无奈道：“好吧，我承认，但我真不擅长这个。”

“之前跟你聊天的时候，你口才还是很不错的。”

“口才是口才，演讲是演讲嘛。”

“我可以帮你，但你总得告诉我你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张校长不再为难他，带着某种有些慈祥的笑容说道：“我可以当你的发言人，甚至帮你说服那些不同的声音，但具体的决策和规划只有你才能做，我只能提出建议和参考。”

“我明白。”乐繁深吸了一口气：“有件事我要先告诉您……”

十几秒后。

“这……”张校长脸上的表情已经变成了震惊和苦恼：“这种事，还是你自己说吧。”

“……”乐繁虚着眼看他：“校长，刚才说好的。”

“这不一样。”张校长脸色微微有些严肃：“你刚才说的对，这种纳米机器人技术，既然能让人免疫丧尸病毒的感染，谁都能想到肯定可以用来杀人，就算你不承认也没用。这种东西必须清楚地让所有人知道，到底掌控在谁手里，这已经不是代言人能解决的问题了。除非你愿意瞒着所有人一辈子，否则被人知道你欺骗大家的那一刻，不管这个谎言本身到底有没有实际影响，都会产生极大的恐慌，以及对你本人印象的极大损害。”

“问题是我自己也没法解释。”乐繁叹了口气：“说难听点，我自己的生命也被掌控在某个更高的……您就当成是外星人的手中吧。我不想把这种事实直接告诉所有人，他们想猜可以尽管去猜，但我绝不能承认。宁可让他们觉得，我，乐繁，是个控制所有人生死的邪恶科学家，也不能让人们觉得自己是外星人手中的实验品。”

张校长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

良久，他才吐出一口气说道：“你说得对。外星人那种东西，可以解释任何无法被解释的东西，如果什么都用外星人来解释，那就乱套了……就按你说的吧。”

自古以来，真正的“权力逻辑”总是被隐藏在一个“权力人物”或者“权力机构”的背后。人们可以通过新闻或诏书知道是谁在发号施令，但只能猜测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就像大家都信服张校长，都尊敬他，都愿意听他说话，但心照不宣地，人们都知道在星光庭苑这个临时的幸存者团体里，谁才是“说了算”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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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猜测——尽管它通常都是对的——但依然是猜测，而不是摆在明面上的说法。

所以一个命令，或一件事，如果张校长不把它说清楚，人们就会猜测，这个命令或事件的源头来自于乐繁——猜测便到此为止。而乐繁又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个命令或这件事，就没有影响了，猜测的猜测，即“二次猜测”本身就给人不靠谱的感觉。

但换成乐繁说出一个命令或一件事，却无法解释因由，那“初始猜测”就会向着无法被掌控的方向狂奔而去——无论是外星人、外国人还是什么别的阴谋论——就像张校长说的，那就乱套了。

郑问民皱眉看着二号楼那边的人群，不知道张校长说了什么，那边突然响起一阵听不清的喧哗声，所有人似乎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