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君房面色有些诡异地看着白川，他由衷地认为，这小子不应该从事奉礼郎这种职业，而是应该去搞传销！
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直接给人家小姑娘整破防了。
涂君房敢断言，如果这个时候白川稍微蛊惑一下，绝对有办法让陈朵成为他最忠实的拥趸。
看着一脸笑意，温文尔雅的白川，罗淑宁只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回想起自己曾经还想着撮合一下白川和阿绣，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幸亏白川拒绝了，否则就阿绣那憨憨的性子，怕是被卖了还笑着给人数钱呢。
哦，已经被骗到局子里去了啊，那没事了。
索性，白川还是有点底线的，只是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就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陈朵自己思考出答案。
“对了，涂前辈，我还有个问题，想要问您。”趁着陈朵陷入沉默的空挡，白川扭头冲着涂君房问道，“如果陈朵的三尸具现后，她自己无法控制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涂君房面露阴森之色，嘿嘿一笑，“那自然是被贪嗔痴三念所淹没吞噬喽。”
说着，涂君房还“啪”的一声，把两只手合成一个球形，缓缓收紧，直到把里面最后一丝空气排出。
“不过你放心，若是连她这样清心寡欲的人都没办法控制自己的三尸，那我三魔派怕是早就消失了。”
见白川没被他吓到，涂君房有些无趣地撇撇嘴。
“况且，我手里也不是没有强行控制三尸的法子，只不过，若是这样，那她以后，恐怕就无法做到自斩三尸了。”
涂君房说的，是他三魔派的秘法，可以帮助人直接控制已经具现出来的三尸。
但坏处就是，这会让人对具现出来的三尸产生依赖，基本不存在以自己的意志，斩却三尸的可能性了。
“大蛊师，您这边的话，有几成把握能压制住陈朵具现出来的三尸？”
白川点点头，又把脸转向了罗淑宁。
罗淑宁摇了摇头，谨慎道：“以蛊毒演三尸，老婆子也是第一次遇见，不敢打包票。”
“这样吗……”听完罗淑宁的回答，白川眯起了眼睛。
他可不像涂君房那么乐观。
且不说这法子仅仅是理论上可行，具体实施的时候，可未必会按几人的想法运行。
说得难听点，几人这完全就是在拿陈朵做实验。
白川不得不考虑突发情况，他可不敢保证，陈朵是否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么性情寡淡。
而且，就算一切顺利，鬼知道被抽出全部欲念的陈朵，还会不会有做人的执念，亦或是又变回那个泯灭了一切本能的“蛊”。
看来，还得做点准备才好。
白川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涂君房，对方听后，面色有些古怪。
与白川的思路不同，涂君房想的是，如果陈朵变回了那个无欲无求的蛊身圣童，那这……算不算是斩三尸成功呢？
这三尸，算不算是性命双修的修士了？
越想越不靠谱，涂君房连忙微微摇头，把这不靠谱的幻想甩了出去。
他自嘲地笑笑，心里暗骂自己也是想瞎了心了，若是斩三尸如此简单，那随便找個傻子不就结了吗？
这次，轮到白川面色古怪了。
他看着在那一会摇头，一会苦笑的涂君房，完全想不到自己刚才话，到底哪个字戳到了这人的笑点。
就在白川打算问问涂君房的时候，陈朵那边却有了动静。
她缓缓地抬起头，面色痛苦，那双已经蓄满泪水的眸子，看向了白川。
这短短的时间里，之前的生活，在她脑中走马灯似的闪回。
在药仙会时，日日忍受生理上的痛苦，封闭自己的本能，被人驱使，浑噩度日。
被人救出后，第一次看到阳光与青草，被人当做怪物一般研究。
被廖忠引导，终于挣脱桎梏，第一按照自己的意愿，恣意的嘶吼。
形形色色的新奇玩意，一样接一样地出现陈朵的生活里。
这些别人可以轻易拥有的东西，令她恐惧，令她疑惑，令她艳羡，令她……渴望！
重获人性，并没有让陈朵喜乐，反而令她痛苦。
人生之苦，莫过于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
何等名为求不得苦？
一者，所希望处求不能得，二者，多役功力不得果报。
陈朵两者皆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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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受这五盛阴苦之煎熬，不若归去！
因此，无论她有多渴望，出于自我保护的目的，不断地逃避着这个答案，陈朵拒绝承认自己是人。
只要自己是蛊，那这些，自己便可以不需要。
只要自己还是蛊，那自己在这满是人类的社会，没有容身之处，便是合理的。
只要自己是蛊，那这世间，就一定会有一个，与现在不同的地方，在等待着自己，回家！
飞蛾扑火，希冀着，但又会被灼伤。
陈朵无法抉择。
“我不知道……”
陈朵的语气中充满了迷茫，啜泣着重复道。
“我不知道，我是人，还是蛊……”
“不知道？没关系。”
看着如同掉出鸟窝的雏鸟一般，无助而又恐惧的陈朵，白川轻笑着，温和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们有的是时间去思考，毕竟，有些人，哪怕是活了大半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白川凑了过去，双眼直视陈朵，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现在需要回答我的是，你究竟是想做蛊，还是……人呢？”
图穷匕见，这才是白川最需要陈朵回答的问题。
或者说，这才是白川最需要陈朵选择的东西。
你是什么，并不重要。
没有人能决定自己的出身。
重要的是，你究竟想要成为什么。
确定目标，并坚定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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