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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午,自打一人来找厌离观象后,厌离说的头头是道,来的人便多了起来。

日落时分,一青缎长袍的清臞男子立在一旁观看了许久,待观象的人走的差不多后,他才前来,问说:「大师,替我观上一观,何如?」

厌离将银钱交于鱼儿收好,问道:「施主要算什么?」

男子道:「不如就看我运势如何。」

厌离端详男子面相一阵,问道:「施主年岁多少?」

「二十有六。」

厌离目光未离开男子面目,徐徐说道:「施主上庭平暗,迁移宫过于开阔,虽踏遍四海,见识多广,然而二十六入丘陵,施主此处暗沉,便免不了要远走他乡,劳累奔波。施主额上又受过伤,正巧伤在日月角、父母宫上。父母在家,或有病灾,你身在远方,无法侍奉,恐遗憾终生。」

一语未了,男子脸红脖子粗,拍桌喝道:「一派胡言!」拂袖怒去了。

鱼儿被这一下拍桌惊得心悸不已,她问道:「他为何生气了,你说的不对么?」

厌离望着远处,语气染了几分怅然:「世间命理哪有推算的尽的,许是我说错了罢。」

一道娇柔的声音插进来:「哪里是道姑说的不对,分明是句句言中,偏偏那是个听不得歹话的人,因而恼羞成怒。」

厌离道:「流岫姑娘。」

一行五六个女子,衣衫鲜明,面上带着细纱,腰如细柳,身姿婀娜,一晃而过,清香犹自盘桓不去。

为首的人自是流岫,她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也是能被人一眼就认出的,只因着这一双美眸敛尽了人世万种风情,独一无二了。

流岫朝厌离微微欠身,笑道:「道姑怎么在这里摆起算命摊子来了。」

厌离自不好明说,只道:「一言难尽。」

「既然有缘遇上了,道姑便也替我占上一卦罢。」

厌离拿起那三枚铜板,问道:「流岫姑娘是问前途还是问姻缘?」

流岫娇嗔一眼,便叫一旁围观的男子酥麻了半边身子,她笑道:「似我这等人,自然只好问前途的。」

厌离铜板抛了六次,细细算来:「离卦。」

「如何?」

「不大好。」厌离微蹙起眉,沉吟一番,劝道:「流岫姑娘,年末当注意自南边而来的大火。」

流岫听了,心中不以为然,江南潮湿多雨,烟雨楼环湖而建,怎会着了火的道:「可有破解之法?」

厌离道:「险难之中,必要时须攀附,或是找到可依託之人,方可化解。」

流岫再次欠身:「多谢道姑了。」交付了银钱,同烟雨楼众人逶迤离去了。

时辰已晚,天际彤云密布,起了风,刮在身上去了不少热意。

哗啦一声,桌子上的白纸被吹了满地,鱼儿抢去捡,怕被人践踏了,拾到一处时,一隻白净的手伸到她面前替她捡起身前的一迭纸。

鱼儿抬头看时,见是个儒生装扮,长眉如鬓,模样英俊的男子。他身后背负一把长剑,只是微弯了身,见鱼儿站起,便将这白纸放到鱼儿手上。

鱼儿道:「谢谢。」男子含笑朝她点了点头。

厌离唤道:「鱼儿,天晚了,我们回去罢。」

鱼儿朝厌离应声,回过头来时,见这男子望着厌离出神,眸中满含诧异。

厌离起了身,收拾着白幡。这男子直到同伴呼唤,方才回了神,朝鱼儿略点了头,又看了厌离一眼,离去了。他走到两个高大的男子身旁,这两人一穿白袍,一穿青衣。

这儒生装扮的男子垂首沉吟:「方才那人好似厌离。」

白袍男人问:「厌离?哪个厌离?」

青衣男人道:「还能哪个厌离,不就是无为宫四瑞之一的厌离么。」

白袍男人恍然:「哦!她不是消失好多年了么,门主你看错了罢。」

男子长嘆一声:「她是不是厌离无暇深究了,现下当务之急是赶紧将无双带回去,免得她继续胡闹,生出事端来!」

两人齐声道:「是,门主。」

清酒与唐麟趾离去后,隔了日才回。鱼儿与厌离在外算命一天,归来他们那个小院子时,在巷道里见炊烟袅袅。

原来这一伙五个人,就清酒一个会做饭的。莫问,厌离,花莲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唐麟趾下厨,必是红辛辛一片,无人敢下口。因而以往若是清酒不在,几人便好似没了娘亲的孩子,要不在外解决了,要不就马虎的用茶水泡点干粮吃。

可好如今有了个鱼儿也是会做饭的,昨日花莲几个便是巴巴的等着鱼儿回来,好生火下厨。

今日炊烟又起,必是清酒与唐麟趾回来了。

晚饭席间,厌离问道:「查的如何了?」

烟雨楼里给出的消息是袁问柳和美人骨最后出现在那丰余镇,似与镇上的大户秦家有些不清不楚的关係,且给出了袁问柳与美人骨两人的画像,因而清酒和唐麟趾方策马四十余里去丰余镇里查探秦家。可巧这秦家就是当日清酒与鱼儿在马车里撞见的,那个买卖奴婢的秦家。

唐麟趾挑了一筷子辣酱,冷笑道:「秦家除了买卖奴婢这一事有些蹊跷,其余的可都是光鲜亮丽。」

厌离道:「怎么说?」

清酒道:「修桥铺路,布粥施药,那秦家的家主秦暮可是个德高望重的大善人,镇上的人是交口称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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