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直到苏檀一咳,白筝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过失。
眼前之人是一位盲女,又怎会看得见她递盒子呢?
白筝歉然地笑了笑,道一句对不住,转而将盒子递给了楚韶。
实际上,她本身也就怀着试探之意,如果对方是真盲,必定不会知道自己将盒子递了过来。
反之,如果是刻意伪装成盲女,则会下意识接过盒子。
片刻后,萧瑾也迅速反应了过来,意识到此时自己的身份还是个盲女,所以白筝刚才的行为,其中用意怕是也没有那么简单。
不由得暗嘆,古早世界的套路也太多了,完全没有一盏省油的灯。
很明显白筝的套路一环接一环,一时半会儿还没完。
虽然盲眼女子的声音跟萧瑾不像,眼睛似乎也是真瞎了。
但白筝喜欢了萧瑾这么多年,坚信即使有一天对方突然变成了一位女子,自己的感觉也绝对不会出错。
更何况那几根指节,就算变得苍白没有血色,只是静静地放置在雪袍之间,却依然跟当年挽弓的姿态一样好看。
白筝相信,她没有看错。
虽然仅有几面之缘,但萧瑾的眉眼鼻樑,一喜一怒,早已被她描摹过千百遍。
她或许看错过很多东西,但怎么会认不出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呢?
于是笑了笑,说出了一件本不该在此提及的事情:「看见这枚香丸,我倒是突然想起前几天楼子里,曾发生过一件不太愉快的事。」
「那件不愉快的事,和一名剑客有关。」
第29章
当萧瑾听见「剑客」二字时,便知道白筝接下来要讲的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高楼之下,琵琶声渐缓。
白筝的嗓音也如石击水,分外清脆:「前几天楼里来了个剑客,模样看着还算周整,不似大奸大恶之人,只是看起来有些落魄罢了。」
萧瑾只能回忆起刺客的尸体被苏檀解剖之后的样子,已经忘了对方的脸具体长什么模样了。
不过作为倾听者,出于礼貌,她还是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横竖算是聊天,白筝找了把椅子坐下,说着:「烟雨楼的姑娘平日里见的都是世家子弟,未曾碰到过这样落魄的小子。」
「见他是生客,心生好奇,便招袖子将那剑客迎进房门,为他弹了几首琵琶曲,听剑客说起江湖中的事,倒也有几分欢喜。」
萧瑾觉得这事挺平常,毕竟白筝所提及的桥段,都是网文的正常发展套路罢了。
一旁的楚韶微微笑了笑,罕见地接过了话:「原来如此。」
别说白筝蹙眉,没搞懂楚韶在说什么,就算是同行的萧瑾和苏檀,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也就在萧瑾摸不着头脑时,楚韶抬手,抚过象牙雕花的扇骨。
唇边扬起笑意,轻声说:「我能理解她们的想法,毕竟金丝雀一生都註定被锁在笼子里,直至腐烂,死去,变成一具尸骸。」
「被笼子困得久了,突然见到一名剑客,从而嚮往天地辽阔,也不足为奇。」
隔了一层白绸,萧瑾抬起头,隐约瞧见楚韶唇畔柔和的弧度。
楚韶脸上的神情十分认真,甚至天真。像是孩童仰起头,对大人们诉说着关于世间万物的看法。
诚然,画面的确是美好的。
只是萧瑾也不太明白,楚韶究竟是从何处生出的这些感慨。
白筝眉峰紧锁,还以为楚韶是在暗指自己禁锢了姑娘们的自由。
但烟雨楼的姑娘大多数都是走投无路之人,才会被她收留在楼子里,至少能有个去处。
平日里她也不会刻意拘着她们,是去是留,原由姑娘们决定。
白筝正欲解释一两句,却见楚韶笑意温和,似乎极为坦荡。
便咽下了辩驳的言语,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继续讲着:「可当那剑客嗅到姑娘们身上的熏香时,却脸色大变,一改方才的作风,不由分说地将她们拽进了房。」
「他武功高强,待到我匆匆赶去,才遣人勉强将那剑客制服住。」
萧瑾皱眉:「他为何突然性情大变,做出这种事?」
白筝嘆息一声:「当时我审问那剑客,问他为何要行此举,他面容悲戚,说替主子卖命,如今已时日无多,所以死前想来烟雨楼听听曲子,消遣最后的时光。」
听见这些话,苏檀忍不住出言:「便是快死了,也不是他闻着香气,便兽性大发的理由。」
白筝点点头:「的确如此,我也是这样对他讲的。」
「那么,他是如何解释的?」楚韶含着笑问。
白筝答道:「那剑客说,他并不想如此做,只是嗅到『春山空』之后,觉得十分熟悉,想从那姑娘嘴里问出些什么,这才做出了鲁莽之举。」
萧瑾听着这话,再度皱起眉:「他觉得这味道熟悉,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但他第一反应为何是想问出什么?」
白筝望向坐在轮椅上的盲眼女子,有些惊讶。
因为此人看起来不太容易接近,浑然不似困顿于世俗之人。而这种出世之感,也与燕王殿下十分相似。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