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的灰烬跌散了簇,烫在冷白色手背,灰白色余烬鬆散堆积,肌肤很快泛着淡淡粉红色,男人恍若无物。
那隻手鬆开了香烟,朝孟琼的手腕伸出去,想捉住她的。可她步履太快,冷白色的指骨堪堪掠过女人的裙摆。
一扫而过,什么都没捉住。
比孟琼高那么多的身影,穿着最寻常的米色针织衫,就这样被她留在那处阴影里。
她没有回头看见,那双漆黑的眼,晦暗的眼底燃烧余烬,只剩废墟。
再走快些吧。
孟琼忍住不回头看,眼眶微微泛酸,她控制不住,只低头拢了拢裙摆,步伐加快了些,神思顺势抽离,也不知刚补的妆此时花了几分。
进到宴会厅,顶上琉璃吊灯炽亮,光线依旧夺目,而席间清静,觥筹已散,寥寥数人。
孟琼进去时,程燃和孟司对坐在沙发上,喝起了清茶,交谈甚欢。
程时琅背门坐着,宽厚背脊倚着椅背,手边放着金丝框眼镜,一身西装穿得齐整,衣襟扣鬆开了颗,手肘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小截结实的线条,颇有几分斯文败类。
程时琅的脸庞在光影里交汇,喉结微突,滚动,显得薄凉又寡淡。
孟琼扫了眼程时琅不动声色的神情,脑海里不知怎的,跳出纪听白撩着那双黑漆漆的眼眸的姿态,温情脉脉,轻易便能扣住她的心跳。
心下比对,孟琼嘆息,纪听白和他,真不像是亲兄弟。
孟琼轻轻上前,懒散地唤了他一句,程时琅抬起头来,对上她的正脸,露了抹笑。
「奶奶喊累,我先安排司机送她回去了。」
孟琼点点头,扫过几处空余的座位,本坐她左侧的纪听白和孟玫都不在。
直到最后,这两个座位的人都没再回来。
席散,尽兴而归,众人离开,最后剩下孟琼和程时琅。
华灯已上,霓虹闪烁,程时琅伸手帮孟琼拢了拢大衣,他没戴金丝眼镜,夜色里显得格外温润。
车从停车场开出,他站在冷风里,「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司机打开车门,孟琼坐上程时琅的灰色迈巴赫,后座很暖,熏着香。
有手机震动起来,孟琼的目光落在程时琅身上,他还没上车,隔着车窗浅浅的茶色玻璃,男人垂眸看了眼亮起的屏幕,眉心皱起,再抬眼时撞上了孟琼的目光。
一扇玻璃窗,他看不清她的眼神。
于是缓慢地转了身,走在一盏路灯下,接起了那通电话,冷风吹起他的发,衣角也翻飞起来,男人像一棵古松般站定。
等待程时琅再回到车前,已过去十几分钟,孟琼的眼神毫无温度,明显等得不太耐烦,正低头回手机消息,指甲敲打在手机屏幕上,整个车内都能听见清脆的敲击声。
「孟孟。」程时琅没上车,叫她。
身型宽大的男人站在冷风里,烟灰色衣角浮起来,手肘倚在后车门上,微微弯腰看向车内人。
「公司一个项目经理出了点事儿,手下人解决不了,我得过去一趟。」程时琅的声音灌着冷风飘过来,爬上孟琼的脚踝,微微发凉。
他眉目歉疚,语气抱愧,「对不起,本来说好送你回去的。」
路灯的暖黄色把程时琅的身影拉的很长,穿过车窗迭进车厢内,落在后座上陷入大片阴影。
「没事。」孟琼掐了掐指尖那枚钻蓝戒指,眉眼在暗色调阴影里显得平淡漂浮,「你去吧,我叫司机。」
程时琅嘆口气,很无奈地笑,「孟孟,你心里若是不满,可以骂我两句再放几句狠话,我们是未婚夫妻,你说什么我都会受着。这件事本就是我的错,你在我面前没必要这么懂事的。」
他伸手想摸摸孟琼柔软的发,被距离阻隔。
孟琼瞳孔里映出霓虹灯里程时琅的模样,语气依旧善解人意,「没关係,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去忙吧。」
程时琅顺着光线看了眼孟琼,定定看了几秒,才挪开视线,说了声「好」。
孟琼司机来得很快,她新到的雪白色布加迪车身线条流畅,在雪夜很是低调奢华。
风吹动女人的裙角,勾缠在她的腰间,孟琼迈上车,坐进后排,往窗外扫了眼,那抹身影在风里看她,那双眼隔着冰冷的车窗,说不清是歉疚更多,还是别的什么。
孟琼收回目光没再看他,对司机说:「我们走。」
雪白车身驶入夜色,程时琅瞥见车尾灯黯淡,彻底驶离这个路口,他这才上了车,与她背道而驰。
这车是何明政年后差人送来的,还新着,孟琼在何家车库里,一眼就看见这辆车。
车内闪烁着飞速掠过的光影华灯,她靠在后座上,弯着身子,捏了捏鼻骨,烟灰色在她身上美得惊心动魄,宛如一朵开在暗处的寒梅,冷冽且芬香。
司机低声问孟琼去哪儿。
孟琼微微鬆了手指,说了个地址。
是王佑那家酒吧。
她扫了眼手机,又合上,王安喃在那儿等她。
第43章 尤物
沉夜, 夜空的墨色浓淡相宜,街道人潮蜿蜒在树影里,市中心灯火缭乱。
电梯直达金中环大厦顶层。
孟琼是这家酒吧常客,以往工作结束, 总要过来坐会儿, 吹一吹夜风, 才觉得自己还真实活着。
提示灯闪烁三秒后,电梯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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