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幸不敢相信,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
窦矜回望过来,道,「我给了他机会,与他单挑。是他输了,成王败寇,这就是他应当的结局。」
她怔怔地将头挪回,不再看他。
周围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转,唯这里坐着两个破败又沉默的人,各怀着心事。
往上看,月光纯净,星宇灿烂。
长幸的鼻子渐渐发酸,觉得跟他合作,这前路该走的很艰难了......
她这般想,窦矜却不相同。
「你方才抱我做什么?那会知道害怕,之前是嫌命长?大可让程药出来你自己躲着,如若我晚一步,你死相必定难看。」他忽然提起这茬。
打破了这本就沉默的沉默。
这话难听且耳熟,不正是两人初碰上时他的威胁?
她怎愿被他无端苛责,冒险也是为了周全计划保住未央宫一片,之前他谢她,此刻又反讽她,性格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长幸不满至极了,于是皱眉道,「跑是为了逃命,没人逃命的时候还管美丑的,你肢解王相雀我还未曾多说呢,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窦矜冷笑,再说,「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说了算。」
「胡说……我的命,是我自己的。」
他总是这样胡言乱语怎么行呢,长幸越发担忧未来,「你之立命无关你父,我之命就要关乎与你?玩得这么双标么,给了我身份我很感谢,但这不是买卖,我没有签卖身契,把自己通通卖给你。」
她方才差点死了,得不到安慰只讨了骂,还是自己费劲心思当这个幕僚才讨来的。
上一秒想着如何好好活,下一秒便一时溢满了委屈,眼眶微红。
也因她顾着自己发泄去了,他当然听不懂。
憋了句,「说人话。」
窦矜是个祖宗。
「生而独立,父母亲义,或是你师伴侣,不该以有恩教养之名对你上刑。」她黑着脸。
「你以箭相救,我受你的恩,当以报答,但无关我命。这下,你听懂了吗?」
吸了吸鼻子,忍住那股酸意,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咬出了这句话。
她异常的表情已再明显不过,窦矜正要理解她话里的含义,发现她眼底的泪水。犹豫了一瞬。
他只接触过窦玥,长姐从来不哭,妹妹们则多半不亲近。没有女孩子敢这样在他面前掉眼泪。
是以,他不知如何应对。
只会问,「你哭什么?」
长幸不想理他了,这人一身血腥之气,马上也要将她也传染。
便立刻起身离开,走时他还在那里问,「你哭什么。」
见长幸不答,便伸手拉住了她背后的腰带,这迫使她不得不回头,看着窦矜那张血脸……
「抱歉。」他平声道。
二字一出,立刻震坏长幸的耳膜。
她跳转身体,瞪大了眼,「你方才,竟是同我道歉?」
窦矜有些耳热。
她盯着这个少年血下的桃花眼,是那个性情很变态的坏太子没错。
刚刚,这个太子给她道了歉,被红炉点雪也懂得服软了。
已经到达情绪崩溃边缘的长幸,又因这收穫转悲为喜。
她用袖子伸到脸上作势揩泪,嘤嘤道,「知错就改的人,觉悟都很高。」
他方才嘴比脑快,竟然说了那二字,连自己也想不通是怎么,只愿先将她拉住停在这里,因为他不知她要到哪里去。
长幸不是常人,与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为她留了软肋,一旦神女凭空消失,那本就颇有微词的大臣们会怎么看?
她抱他的时候,也是很无助的,他不该骂他。
在脑内思考了所有的理由,窦矜继续硬着头皮说了违心话,「你道是,那便是。」
「你指的哪一个?」长幸眨着眼,「我可说了许多。」
「都是。」语气很彆扭。
长幸趁机上杆,「那,我的命是我的。」
「是。」
「而且你以后做错了就要道歉,对我和对其他人都一视同仁。」
「嗯。」他口是心非。
长幸转念一想,微笑。
「窦咕咕生而独立,不必依附他人,他的命,也属于他自己。」
「……」他顿了顿,哼笑,「当然。」
长幸的脸色彻底由雨转晴,觉得自己很好哄,她轻声感慨,「真羡慕你,碰上我这枚慧工巧匠,不求回报来为你出谋划策。」
窦矜的嘴角抽了一抽。
在他们说这话的功夫之前,宫外来了信。
孟常听完便面色一沉,一转身发现无处可寻窦矜,火光下倒有一个熟悉的浅绿身影在走动,认出那是陪着长幸的贴身宫女,便三两步上去拉住她。
辛资予他回话,殿下同女君子在一块。
他不得不上前去打扰,沉重跟窦矜报告,「殿下,文德台那边来了消息,陛下怕是.......陛下要立遗诏令,请殿下过去。」
「要不要急召大臣?」孟常隐晦表达完,又继续问询。
「不必,你去牵我的马来。」
窦矜只擦干净了脸,未曾换下外衣便利落上了马。
站在一边的长幸急忙拉住穗丰的缰绳,「我也要去。」
「你去做什么。」
长幸还没有马一半高,仰着头重复道,「我要去,你带上我吧。」她一夜未睡,此时嗓音已经沙哑了。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