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了宁白铭那天的嘱託,江兮就气得牙痒痒。
他说不管是谁找她,要立刻通知他。
现在想想,这男人压根就没考虑过她该怎么发出讯号。
诶。
这个男人不仅狗,还乌鸦嘴。
江兮双手环在胸前,放弃求救,反而开始一心一意地琢磨起到底是该叫宁白铭乌鸦狗还是狗乌鸦。
行驶了半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停下。
这里处于郊区和市区的分界处,连个住宅区都没有。
果然啊,有手艺的人就是能随心所欲的选地址。
江兮下车,只见二层小楼的门面上挂着小篆写的三个字——「湘水楼」。
可意外的是,平时火爆的湘水楼,今天居然一辆车都没有。
如果她猜得没错,许意应该包场了。
不,应该说是许家包场了。
索性司机没有跟着进去,只把她们送到了大门。
江兮勾唇,无声捏紧了自己的包。
里面,已经在等候的服务生对着她们鞠躬问好,又领着她们上楼。
去年来吃饭的时候,这里到处都是人,江兮还得遮遮掩掩。
今天倒是很安静,就连许意都不用戴墨镜,她就更不用小心翼翼了。
这么看来,她还得谢谢许意让她吃了顿清净饭。
到了一个包间门口后,服务生在门上扣了三声。
顿了几秒,厚重的木门从里面打开,一阵暖光从门缝里倾斜而下。
宽敞明亮的包间里,一张大圆桌立在中央,桌面上已经摆好了菜,上面还萦绕着丝丝热气。
桌子边已经坐了两个人,还空着两张椅子,一看就是给江兮和许意准备的。
许意一进门,嘴就甜了起来。
「宁叔叔好!」
宁连盛正端着茶杯,他轻笑,语气和缓。
「小意来了,坐吧。」
「小意的朋友……也请坐。」
许意应地乖巧,接着自然地走到许景怀身边,把椅子拉近些坐下。
一屋子四个人,唯有江兮是外人。
她敛去面上的和善,眼神薄凉,浑身都透着一股无声的凌厉。
其中一个她见过,是许意的爸爸。
而另一个中年人……她也不陌生。
三年前,家里的公司出事,危急关头,江兮曾在公司里见到过这个人。
那时,人人见他都要称一声宁总。
可那个西装革履,语气和善的人未曾给她家一点机会,可定下的还款时间分毫未让,还在索要更高的利息。
自她见到这人离开,爸爸又从会议室出来,鬓角已然斑白。
能让许意叫得这么甜,又是宁家人,九成概率是宁白铭的父亲。
宁连盛见江兮站在门口,对上她的视线。
他不恼,声音也平静无澜。
「江兮小姐,不用见外,坐。」
江兮的面色逐渐收紧,心想着自己还是算浅了。
找她的不仅有许家,还有宁家。
也好。
有什么帐,一次算清吧。
这边,宁白铭几乎是让沈安以近乎超速的速度开回了老宅。
宁家主宅坐落在半山腰,周围葱茏翠绿,还有人造的温泉。
没有身价和地位,少有人能在这里建造出独栋别墅。
可是这样的美景却入不了宁白铭的眼。
灼热和焦急在胸腔里翻滚,他只觉得头疼欲裂。
环山结束后,沈安刚把车停稳,宁白铭便衝到了老宅门口,重重地捶了一下。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管家恭敬地鞠躬。
「少爷,您回来了。」
「爷爷呢?」
宁白铭边问边往里走,发觉家里静得出奇。
管家跟在他身后,「宁老先生正在书房练字。」
「我爸呢?」
「宁先生出门了,说是有朋友要碰面。」
宁白铭对自己父亲去哪儿吃饭没有半点兴趣。
他绷紧指节,迅速上楼,一把拉开了书房的门。
书桌后,宁家老先生宁基正挥舞着毛笔,全神贯注地写着字。
宁白铭扫了眼书房,瞳孔一点点收紧。
没有其他人。
他抬步要走,身后,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传来——
「铭儿,连招呼都不打,不把爷爷放在眼里吗?」
宁白铭的牙被咬紧,双目近乎猩红。
他慢慢地转过身,一字一句地说道:「她在哪儿?」
宁基写完最后一笔,眼神都没多给他,「谁啊。」
「您不知道吗?」
宁基听着这句被压着怒意的话,差点把手里的笔甩出去。
「臭小子!跟爷爷横什么!」
「您也别跟我装。江兮在哪儿?」
「江什么!你回国后就回了两次家,难道还有理了!」
宁白铭略一停顿,转头问管家。
「车不是老宅派出去的吗?」
宁老先生不喜欢车,家里只有两辆用以出门。
管家也愣了,「一辆在车库里,另一辆……被宁先生开出去了。」
宁白铭呼吸一滞,猛地握拳砸了书房的门。
是父亲……
宁连盛自己有车,可他偏偏开了老宅的。
若是有人看到了车牌,认出是宁家的车,风声传到他这里,就会变成是老宅派出去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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