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如同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两下了她的背。
姚环音止了喉中声音,正要问他为何知道柳聘风,就被他单手凑上轿子。
红纱落下,少年已然没了踪影。
姚环音却怕柳聘风着急之下干出傻事,所以赶忙掀起一角纱帐。
果不其然,柳聘风这会儿眉头压着眼峰,已经来到了轿边,他看见姚环音的身影,也看见她露出的脸,伸出一隻手要拉她下来。
「环音,跳下来,我带你离开。」
后面的百姓穷追不舍,他有所顾忌不能出手伤人。
所以不断有人去拉他,甚至要把他伸出的手也拉回来。
外层的素色纱袍已经被撕破,他略显狼狈。
身下轿子已经又开始动了,他们正朝着水神庙进发。
姚环音摇摇头,用手势示意他不要着急。
可如此情景,怎能不急。
柳聘风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再次跟上轿子。
「别怕,环音,我接住你,不会让你有事的。」
姚环音俯下身,冲他喊:「别担心,我有办法自保,你等会儿在水神庙外等我!」
人潮涌动,未等柳聘风再说些什么,后面乌泱泱的人又把他拽了回去。
姚环音虽然这么说,但终究没底,心臟在胸腔里跳得厉害。
在落轿前,她拔出头上一根素银簪藏在袖中。
还未等她自己掀开帘子,一张狰狞的脸就出现在面前。
还是祭司少年,她心里发虚,正巧被他吓了一跳,只感觉血液倒流,面庞发涨。
少年见她这般模样,手都在抖,低声安慰她说不怕。
她本以为到了自己下来的时候,刚要抬脚,就被少年按住了小腿。
他无声的制止让姚环音停下,姚环音别无选择,只能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谁料下一刻,轿夫动作整齐划一,合力撤掉了原本笼罩在轿上的锦布纱帐。
其中一块绣有水纹的红色锦布落在她头顶,她抬手想撤去,却又被少年阻止。
「擅自取下盖头,沨仙人可是会降罪的。」
姚环音本就不信鬼神之说,自然不怕他口中的沨仙人。
就算真的要皈依神明,她也该拜三清。
可转念一想,这里沨仙人的信徒众多,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且看看他们搞的什么名堂。
暮色降临,水神庙里灯火通明,寻常百姓连烛火都燃不起,这里却恍若白昼。
她抬头,透过红盖头看见巍峨的神像耸立在庙中。
偌大的水神庙,在这座神像面前,也不过是个垫脚石。
人在神像下,也只能够到沨仙人的一角衣裳。
少年祭司替她整理好面前的盖头,他们身边是整个锦城,乃至整个梁州的水神信徒。
众生口中念念有词,香火缭绕间,神像仿佛真的要乘风而去。
软轿又起。这一次,轿夫们的步伐更加慎重缓慢,口中也随着念起听不懂的唱词。
声音盘旋在庙宇之上,整个山头仿佛只有这一种声音。
不多时,他们来到神像正前方,轿夫们把轿子往地上一放,上面的人就唤她下来。
是一个声音浑厚有力的中年男子。
一开始用语言她听不懂,男子又试探了几次,最后才用汉话请她下来。
汉话很标准,并不像异族人。
姚环音上前,中年人把中间的位置让出来,退在一侧,留她一人面对院中整齐又虔诚的目光。
这场面直让她汗毛直立。
庙里香火味道浓厚,她为了转移注意力,用力去辨认空气中的气味。
这种味道逐渐让她从紧张情绪中缓解出来,稍有放鬆。
厚重的木门关上,发出沉闷声响,把姚环音恍惚的神思拉了回来。
少年祭司并无软轿护送,舞动脚步向她走来。
姚环音这才注意到,这通往神像的路有一条砖块与其他地面的平整不同。
那上面铺满了荆棘枯枝。
少年在月色下迎风而舞,踩在尖刺上也并不见步伐有丝毫慌乱。
脚踝和手臂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泠泠作响,仿佛能蛊惑人心。
这一幕不仅不算血腥,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美感。
只是没多久,殷红的血就从他脚下留出。
姚环音误以为是自己眼花。
直到血越流越多,他来到自己面前。姚环音垂下眼就能看见血从他脚下渗出。
即便是走过荆棘路,也不能使他伤口即刻癒合。
院中的每一块石板都刻了水仙花,他的血渗入或深或浅的雕刻纹路中,绽出绮丽颜色。
中年男子又用异族语言说了几句什么,姚环音还是听不懂。
她觉得自己有必要专门学一下这里的语言了。
正思索着怎么请个师父,就听见中年人道:「请新娘揭开神子的面具。」
姚环音犹豫着,少年握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侧带。
他的手冰凉却有力,不容姚环音犹豫,一张漂亮又有些妖冶的脸出现在面前。
这层红盖头非常薄,她甚至能看到少年祭司眼角的三点痣。
她想起柳聘风额上朱砂红的观音痣。
一妖一仙,难以一决高下。
中年男子又说了一句什么,少年双手掀起姚环音的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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