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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军能轻易攻破宫门,她父亲功不可没。

藩王起兵造反成功简直天方夜谭,萧鸾刚起兵时,沈正平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作为国丈他也不得不和萧翎站在同一阵线。

直到靖军兵临京城,萧翎大势已去,沈正平丝毫不管她这个女儿的处境,选择打开城门投诚萧鸾。

可笑他还以为自己的大功臣,恐怕萧鸾早就对他这株墙头草起了杀心。

但成国公府可以倒,她沈婳绝不可能。

萧鸾对她是有情的,不然怎么直至今天还如此恨她?

而她就要用这一点情换自己独善其身。

她疲惫地打髮结璃出去:「你去取水吧。」

话音刚落,突然殿门破开,纱幔凌厉扬起,烛光顿灭,一把金刀横在沈婳颈侧,杀气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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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一

沈婳看不清来者,但这人气息是陌生的,尖锐而暴戾。

「若知道你逼沈霓喝过绝子汤,本侯在破宫门那天就先将你拦腰斩开。」

沈照渡的声音很好认,有被大漠的风吹过的粗粝,也有少年郎特有的爽朗,只是太过阴沉,寒意渗人。

沈婳一怔,心中顿时瞭然。

「哀家就说怎么派多少人去找都没找着,原来她被都督藏起来了?」

宫门失守太快,后宫只有萧翎亲自安排的沈霓逃了出去,作为中宫之主的她怎不气愤甘心?

凭什么沈霓可以自由,而她却要被锁在这深宫中步步为营?

沈婳恶毒嘲讽:「若知道你与沈霓有淫|乱后宫之心,哀家当年就该把你们俩赐死。」

刀锋立刻刺进皮肤,沈照渡伸手掐住沈婳的脖子:「说话真难听,不把你毒哑可对不起本侯的耳朵。」

女子重名声,他觊觎沈霓不假,但听不得他人这样折辱她。

他用力捏住沈婳的两颊逼她仰头,扯下挂在腰间的水囊咬开塞子,将里头刚煮好的药尽数倒进沈婳的嘴里。

「唔——」

滚烫的药汤毫无防备地衝进喉咙,呛进气管,沈婳尝不到任何味道,一味咳嗽,又无法挣开,只感觉一把熊熊的烈火灼烧着她的口腔,顺着喉咙滑到胃里,像凉水下热油,轰然炸开。

她奋力想喊出声,却发现嗓子早已被烫得嘶哑,一开口便疼得厉害:「你、你给我喝的什么!」

破锣一样的声音听得沈照渡身心愉悦,将水囊扔到沈婳腿上:「这味道认你应该很熟悉才对。」

沈婳抿了抿嘴唇,残余在嘴角的药汁苦涩而冰冷。

蓦地,她小腹骤然一痛,似乎有一隻手绞拧着她的肚子,又急又烈,拉着她往下坠,卯足了劲要将她撕开。

不过须臾,沈婳已经痛得失了神智,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鲜红的血缺堤涌出,血腥味霎时瀰漫开来。

沈照渡收刀回鞘,越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结璃点燃蜡烛举到沈婳面前,看着她扭曲的五官和鲜血淋漓的床,冷峻的脸才有了一丝鬆动。

他是嗜血的。

血在他的人生中永远代表着胜利与成功——成功在别的乞儿手上抢到食物,成功杀敌,成功加官进爵。

他喜欢血肉模糊,就像无法驯服的野兽。

「这绝子汤方比你的要烈上十倍百倍。」他单脚踩在床沿,横刀拦住想要逃跑的沈婳,「世上每一个让沈霓受过苦难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若老天无眼,不肯许沈霓顺遂,那他当恶犬,当判官,替她行道。

他将蜡烛扔到脚下,窜起的火苗攀上垂落的纱幔,火光顿时冲天而燃,一发不可收拾。

宫门外,被迫静穆的宫人大声喧譁,大喊着走水,而罪魁祸首早已乘风而去。

夜雨终于在黎明前收歇,直到日光灿烂,云出山上堆积的浓雾才翩然散去。

饶是这样,徒步上山的沈霓还是沾了一鞋头的露水。

巳时的报钟瓮声传遍长生观,沈霓隔得老远就看到陈方丈拿着拂尘站在山门下,还是那一身洗得发白的黛蓝得罗,道骨仙风。

见她走近,陈方丈率先鞠躬:「夫人来得正好,您前些天要的《高上玉皇本行集经》原来就在藏经阁二层,请夫人随贫道走一趟。」

陈方丈要修炼,还要打理偌大的道观,找经书这种小事沈霓怎敢麻烦他,只怕是有话要单独与她讲。

她来道观是想问方丈关于萧翎生死的事,现在有理由独处,便顺手推舟欠身应答:「劳烦方丈带路。」

沈照渡昨日一夜未归,听完她那些锥心的话,也没反唇相讥,失魂落魄地从她身上下去,耷拉着走出暖阁,像极了她在赵州时一条总在她府前徘徊的流浪黑狗。

长得威风凛凛,但饿着肚子又走得一摇一晃的,怪可怜的。

但沈照渡一点也不可怜。

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乱臣贼子,大裕的百姓何须受两年战难之苦。

这两年里,多少黎民百姓因他们一己私慾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男子惨死沙场,女子沦为娼妓。

跟这些真正的可怜人相比,他算什么东西?

没有重兵把守的长生观肃穆而安宁,沈霓随方丈一路走到三清殿,眉头才要蹙起,方丈又拐了个弯儿绕进旁边的游廊。

通往藏经阁的月洞门外站着两个正在扫撒的小道士,都是脸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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