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父母从前都是孩子,只是逐渐流入生活的河流,他们身上那点个性和生命力也就慢慢被冲刷得所剩无几了。
「那邱医生为什么会选择精神科呢?」袁秋柏安静地倾听片刻之后,冷不丁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邱炬先是一愣,然后抿嘴笑了一下,坦然地说:「因为我也是在一种不算健康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我父母,甚至爷爷奶奶那一辈的家长都是从是教育工作的人,他们对我要求很严格,控制欲也强。」
「所以我从小就是看着父母脸色长大的,自然而然对别人的情绪变化比较敏感,并且我总是习惯性地觉得我必须做点什么让他们高兴的事……只要他们一皱眉,我就知道我又让他们失望了,然后我会下意识地试图做些什么来讨好他们。」
邱炬说到这里,摸了摸自己的脸,轻轻嘆一口气,说:「我都三十多了,平时在客厅看电视,听到门响都会突然害怕起来,总感觉我母亲下一秒就要推开门责备我一样,好像我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轻鬆地在看电视……『让别人开心』就是拴在我身上的那条看不见的绳子。」
他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虽然在笑,但是眼神看上去却有些悲伤,袁秋柏垂下眼睛,问:「如果亲情不能依靠,又该怎么走出来呢?依靠『爱情』吗?」
「对于亲情大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看法,但是对我而言,亲情并不是靠血缘构建的,」邱炬顿了顿,又说:「有时候,持续多年的友情也能算是一种亲情了……我之所以能走出来,也是因为初中转学认识了现在的朋友,不过说回来,积极治疗爱自己比什么都重要。」
袁秋柏垂着头把玩起打火机来,她忽然问:「邱医生,我能出去抽支烟吗?」
邱炬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说:「没事,你在这里抽也可以,我有个朋友也是经常抽烟,我习惯了。」
儘管他这样说了,袁秋柏依旧没点烟,只是把最近发生的事讲给邱炬听,他听到袁秋柏现在回到学校里读书之后也忍不住笑了笑,温和地说:「很有趣的心里代偿。」
袁秋柏也笑了笑,她自己心里其实也明白,自己会觉得这些孩子「可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错过了少年时代的友情。
人不可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这些对于他们而言一如既往的枯燥的日常生活,却深深吸引着袁秋柏,因为她怀念那段早已回不去单纯时光,她潜意识里也希望自己年少时那些无忧无虑的夏日是和朋友一起度过的,但是袁秋柏心里也清楚,她已经不可能真的回到年少时了。
第27章
半晌后一抹说不清什么滋味的微笑爬上她的脸颊, 直到抽完了那支烟,袁秋柏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两个人又閒谈了一会儿,袁秋柏看了看时间, 开玩笑似的说:「时间到了, 我去上学了……另外邱医生, 我给你联繫了一位医生。」
邱炬瞪大了眼睛,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她, 袁秋柏把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下,最后补充道:「当然, 见或不见完全由邱医生你自己决定。」
袁秋柏将外套搭在手臂上,推开办公室的门,扭头说:「邱医生, 我期待哪天能在心外科看到你。」
邱炬望着她的背影好一阵出神, 直到中午换班的医生过来,邱炬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低头感慨万分地微笑了一下, 起身离开办公室。
袁秋柏是邱炬转到精神科以后接收的第一个病人, 于公于私, 他都期望看到她情况好转, 儘快走出生命中的那阵雨季。而今天的袁秋柏则给了他这种希望。
袁秋柏下午回到五海附中的时候, 第一节 课正好赶上了英语小测。她花十分钟把试卷看完,没什么特别难的题,往旁边一看, 李易洋作题做得抓耳挠腮。
袁秋柏:……
她挑挑拣拣做了一多半题目, 剩下的随意填了几个错误答案,毕竟不是第一次上高中了, 袁秋柏无意跟小朋友们争长短,也不想表现得太显眼,所以有意表现得中庸一些。
倒是李易洋的学习问题,袁秋柏觉得真该抓一抓了,虽然把他安排出过读个两年书对李家轻而易举,但是真靠自己得到的东西和用钱买来的,终究是不一样的。
一下了课,李易洋座位周围便热闹起来,毕嘉容走过来跟李易洋勾肩搭背地问:「洋儿,今年暑假你有安排吗?我和凌弋打算回他姥姥家一起住几天,你去吗?」
「今年清明学校还组织春游吗?」钟依萱也好奇地转过来,期待地问。
刚帮老师收完卷子的凌弋见他们扎堆在一块儿,也凑过来,听见钟依萱的问题后便回答说:「今年的春游大概会安排在三月份,但是咱们高三可以参加的活动应该没有以前多了。」
袁秋柏抬眼看了一眼这孩子,他耳边带着一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助听器,袁秋柏觉得凌弋有点眼熟,至于在哪里见过,袁秋柏不太确定。
魏薇悠閒地坐在钟依萱桌边,清凌凌的目光看过去,挑了下眉问:「怎么着,就请他们俩?」
凌弋弯起唇角,「当然也请你们,交通、住宿费我全包,行不行,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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