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绣曾羡慕这些小姐出身公侯世家,莒绣却一点也不神往。锦衣玉食又如何?到最后也不过是待价而沽,让家人给卖了。
东大街上,韦鸿停心不在焉听着掌柜报帐,突生不耐道:「达练,你留下对帐,我去对面走走。」
对面是王爷的店铺,达练点头道:「主子,现银已经预备好了,只是这契怎么写,还等您示下。」
这事尚未决断,韦鸿停皱眉,摆手道:「先空在那,那边打过招呼,不要紧的。先办前头那事,算了算了,这里你别管,快马加鞭去陇乡跑一趟。」
达练忙道:「少爷,那事洞明已经去了。」
韦鸿停回神,捏着眉心道:「是我忘了。」
达练悄悄摆手,示意掌柜的避着些,自己上前两步,道:「少爷,我听里边说,今日午后,老太太领着众人回了老宅暂住。您看……这里要做些安排吗?」
韦鸿停一口郁气堵在喉间,咬牙捏紧了拳头。
达练暗嘆一声,再上前些,小声道:「老太太回去了,那边少不得要过来走动走动。谁知道她又要胡乱掰扯些什么,要不要……」
达练做了个手刀。
韦鸿停长出了一口气,仰头看向窗户,语气不明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又能奈她何?你先弄好这里,再盘算下京中还有多少要紧事,都早些处理了。」
「是。」
这一打岔,达练发现主子还是坚定不移去了对门。
到了这临近宵禁时分,铺子自然是早就关了的。
韦鸿停仍是敲开了门,里边听他这声「是我」,立刻卸了栓,将人请进去。
达练匆匆扫过帐簿,对完了数,签了字,也跟了过去。
少爷和严掌柜说了下一趟的帮运细节,端起茶饮了一口,脚不动,眼却连连瞟向旁边货柜。
达练忙道:「严掌柜,这边可是新到的那些货?我们府里有喜事,要添置几件,若是不耽误,看看如何?」
严掌柜年纪大,却耳聪目明,乐呵呵道:「正有好的呢。」
他抬手,取了上边几匣最好的,一一打开摆在柜上。
韦鸿停仍旧不动声色,达练便凑上去,照着主子的眼神,也不上手摸,点到一样就让包起来。如此连挑了五六样,他才转头对主子道:「先就这些吧。说不得后边还有好的到,少爷,您说是吧?」
韦鸿停眨眼,好似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
严掌柜也摸着鬍鬚道:「正是,那批货,有我那小孙子编的图样,样式活泼些,图个新鲜。还有些外边进来的珠和宝,是做镶嵌的好料,等你主子帮着运回来,我们赶工做了,你再来挑。」
达练忙着付帐道谢。
韦鸿停突然插话道:「若是画了图样,照原样打出来要多久?」
严掌柜笑道:「脆音阁后边留了小工坊,犬子在那蹲着。韦爷若是用得上,只管叫人送了图样去,让他赶着做。若是金银器,便是细工,也要不了两日就能给您送去。玉器雕件,有现成料子的话,那也好说。」
韦鸿停是知道严掌柜儿子手艺的,王妃的首饰,便全由他亲手打造。
他点头道:「可别误了令郎手头上的要紧事。」
严掌柜摇头,答道:「韦爷放心,主子那的活,一年只忙两期。」
达练付过帐,严掌柜没让徒弟上手,亲自将首饰仔仔细细擦过,用锦盒装了,就要递给他。
达练后退一步,韦鸿停伸手接了。
严掌柜送到门口,追着说了一句:「韦爷若是肯出让些图样,还请先照顾照顾老朽。」
韦鸿停转头,刻板答道:「再说吧。」
严掌柜也不强求,笑着送客。
若是平常,达练敢稍稍提议如何将礼送过去,可这两日主子烦躁异常,纵是达练眼观六路也没摸得着路数,不敢随意发问。
回了东院,人都坐下了,那匣子始终在主子手里,不动也不放下。
达练本能地问一句:「少爷,天色晚了,要梳洗了吗?」
韦鸿停盯着案上烛台,突然问道:「这会子,都睡了吧?」
「嗯,马上就二更了。府里只留了些许几人,其余都随着老太太走了。」
「今儿是什么日子?」
「四月二十六。」
这话少爷问了四遍,达练就答了四回。
韦鸿停抓着匣子,站起身,又问:「最快那匹马在哪?」
达练恨不能抠头,皱着眉答:「在杨柳巷那宅子里。少爷,圣上急召王爷入京,必有要事。这节骨眼上,还是少些……」
韦鸿停被劝住了,重新坐下,懊恼道:「也是,我早该听你的。」
他回了神,胡乱解释道:「好些时日没往那边去了,也该给太爷请安了。」
达练见主子想起了正事,便安下心来,点头道:「我去打了水来,主子早些歇息,明日赶早回去吧。」
达练退出来,把今日这些事仔细琢磨了,隐隐有了结果,却不又太敢信。
他拎着桶刚进屋子,就见主子正乱翻着书架。
韦鸿停一见了他,急道:「这里你不用管,明日一早,你去杨柳巷,挑最好那匹,赶着去陇乡,在路上截了洞明,把东西拦回来。」
达练心里惊讶,面上却按住了,只道:「少爷,洞明是前日动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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