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从容哭笑不得,梅雪扑哧笑出声来,她哎哟一声撑着额角笑,两眼弯弯的,好半天才平復笑意,努力装出严肃模样,「风休,你怎么能从人家碗里抢东西?」
祝风休耸耸肩:「我看她不吃。」他睨着王见秋碗里剩下那块,意有所指:「我不介意帮你解决。」
一口将食物塞入嘴里,王见秋用行动证明不需要他的帮忙。
祝风休盯着她卷翘眼睫看了会,舀了勺蒸蛋放她碗里:「还你。」
蛤蜊蒸蛋极其鲜嫩,跟水波一样在碗里晃动着,王见秋拿过勺子,在碗里用力捣碎,像是在捣祝风休那张乱七八糟的脸。
祝从容和梅雪相视而笑。
他们从没有见过风休这样顽劣。风休小时候性子有些恶劣,睚眦必报,但他从来都是躲在幕后,暗暗设计那些熊孩子吃亏。每设计时,总有人要哭。可不是像这样带着些轻鬆玩笑意味。
面对风休那性子,他们也颇为头疼。但孩子实在是太聪明了,从来没被人抓到过把柄。每每看到院子里那些孩子一边被他欺负,还要跟在他屁股后,祝从容和梅雪心里都开始发虚。
在家里,风休也从不曾这样对待过祝天语。对不喜欢的人,他总是客气又疏离的,戴着一层清隽温和的面具,只是祝天语看不出来罢了。
但他们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兄妹俩不亲近,他们也没办法。
牛不喝水也不能按头喝水,更别说强迫一个孩子的意愿了。
在小秋这里,他们看到了风休的另一面,也看到了小秋的另一面。梅雪撑着下巴,目光温柔,只落在鼓着腮帮,如松鼠般进食的少女身上。
她吃得很快,但并不粗鲁。咬东西时眼神很亮,嫩白的唇瓣上泛着水光,让梅雪想起上次故意餵粥的时候,小秋也是这样,含着一口燕窝,腮边鼓鼓的,漂亮的唇色亮亮的,可爱极了。
目光过于专注和灼热,王见秋似乎都能感觉到发梢上冒着热气,她咽下食物,似是无意间问道:「你们不和祝天语过元旦吗?」
「啊,」梅雪回神,短促地啊了声,旋即笑道,「我们过就好了。」
祝从容眼神平和:「她在外面过,不和我们过。」随口岔过这个话题,他顺势给她舀了碗汤:「再喝一碗汤,最近累坏了吧。」
乌鸡汤上的虫草花摇摇晃晃,散放清甜香气。王见秋捧着碗,低下头,唇瓣挨着碗边喝了口,暖乎乎的汤汁顺着喉咙一路流到胃里。
垂下的眸微微闪动,又觉得嘴里那股味总觉得太香了。
喝完整碗汤,她挺直背脊,抬头认真看向三人,乌黑眼眸沉静:「五天后,我要参加一场学术交流会。如果你们对农业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来参观。」
梅雪突兀地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几乎泛出水光来,她迫不及待说道:「好啊。」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用力掐紧祝从容的手臂,祝从容一时说不出话来,嘴唇动了两下,才发出声音:「我们一定会去的。」
他们好像太过于失态,冷静下来后纷纷拉上祝风休作掩饰:「风休也会去的,对吧?」
祝风休笑着说:「当然。」
第28章
祝从容和梅雪十分重视, 穿着打扮到隆重的地步,梅雪身穿中式旗袍, 白绒披肩,耳戴珍珠,浑身散发着温柔莹润的气息;祝从容一身黑色中山装,头髮抹了髮油,精神抖擞。
他们这些日子常跟着在地里做事,衣着打扮大多简朴,以灰黑色为主,又戴着袖套踩着雨靴,所以王见秋已经很久没见到两人精緻的模样了。
梅雪拿着衣服递给她:「来, 换上衣服。」
「我不用, 」王见秋说, 「不用穿礼服。」
梅雪说:「不是什么礼服,就是一套西装。」她拿出衣服在王见秋身上比划, 「你不是还要作为代表发言吗?穿精神点好。」
「哦, 好。」王见秋低头瞥了自己身上的卫衣牛仔裤,收下衣服转身回房间。
黑色西装很舒服,并不紧身也不沉闷,反而修饰得腰背挺直, 凸显出干练沉稳气质。米白色衬衫打底,避免太统一的纯色。
她向来是不会做髮型和造型的, 梅雪拉过她, 让她坐在矮凳上:「等等,梳个头髮。」
王见秋乖乖坐下, 任由温热指腹从头髮间穿插而过,时不时拂过耳后和脖颈, 带起细密触感。
梅雪握着她这一捧头髮,只觉得满心欢喜,齿梳轻柔顺过青丝,一寸寸梳下。
低马尾简洁清爽,腮边落下几缕碎发,显得少女面容越发洁净小巧,像刚刚成年的孩子。
只是那双眼睛缄默沉静,对上就明白这不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少女。
她充满厚重故事的特质。
慢慢放下髮丝,又拍了拍她肩上不存在的灰,梅雪才温柔道:「好了,出去吧。」
王见秋在耳朵上摸了一下,低声应道:「嗯,谢谢。」
才迈出房门,就看见两边拉开醒目的红色横幅——「热烈庆祝王见秋实验大获成功」
王见秋脚步顿住,盯着对面两人。
祝风休长身玉立站在横幅下,对上她的眼神,顿时笑了,耸耸肩:「我就说她不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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