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威胁。
顾江学脸色愈发阴沉。
「顾渊。」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个名字,「你还在为当年的事恨我?」
从一进来就面无表情,即使听到顾江学这么说,顾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容,他甚至连眼都不抬,仿佛对方提起的只是一件和他全无关係的小事。
顾渊越冷静。
顾江学就越暴躁。
「是!当年是我错了!但我已经和你道过歉了,你还想要怎样?」把手里的资料捏成一团,顾江学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你现在是成年人,不是小孩子!别再幼稚了!」
实在气极,他猛地一扬手。
A4纸纷纷扬扬散落在房间内。
一直没有动静,直到此时,顾渊才抬眼。
冷冷看了一眼顾江学,他并不说话,蹲下.身,将地上的A4纸一张一张尽数捡起。
每捡起一张纸,顾渊就要伸手抚平纸面上捏出来的褶皱。和暴跳如雷的顾江学不同,他的动作平静而克制,修长指尖缓缓抚过纸面,半分声音也无。
房间内静得可怕。
只能听见顾江学急促的呼吸声。
全然不理会,也不要王晋帮忙,顾渊一个人把所有散落在地的纸张都捡起来。
然后,他抬眼。
同顾江学平静对视。
心里还憋着火气,顾江学正想发作,对上那双漆黑的眼,却突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依旧是一贯深邃如幽潭的眸色,潭水太深,表面看上去风平浪静。但再往下探,冰凉的嘲讽和不屑一同涌上,还夹杂着另一种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背上传来一阵寒意。
顾江学猛地打了个冷噤。
「你......」
回过神,自觉有些失态,他刚想出口补救,顾渊却放下资料,头也不回地走出书房。
愣了下,顾江学急忙追出去,却又在门口停住脚步。
他愣神的功夫,顾渊已经走出很远,阳光从透明全景天窗洒进来,暖洋洋落在走廊上。
但行走在阳光下,仿佛仍走在精神病院外不见天日的黑暗里,男人瘦削孤傲的背影并未沾上半分温度,依旧冷冰冰的。
额上薄薄一层冷汗,顾江学长出一口气。
或许只是错觉,但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的看见了海报上的恶鬼。
离开顾家。
又恢復到平时老实巴交的模样,王晋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顾渊。
坐在迈巴赫后排,顾渊微微垂眸,和往日一样,薄唇抿成一条线,长睫稍拢,看不出究竟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不再沉默,他缓缓开口:「和池总约到了几点?」
王晋立马回答:「十二点。」
昨晚池烈打来电话,邀请顾渊今天抽空一起吃个午饭。倘若是别人也就直接推了,但既然发出邀约的人是池烈,就不得不给对方几分面子。
却没想到在吃饭前来了顾江学这一出。
简直是晦气。
对王晋的心理活动并不知晓,顾渊抬眼看了下表,微微皱眉:「车开快点。」
在顾家耽搁了一会儿,眼看就要到约定时间。
并未约在高级餐厅,池烈把吃饭地点选在了城郊的私人别墅。午间时分路况差,好在出城的路上并不拥堵,紧赶慢赶,最后还是赶上了。
「随便坐。」
一改在高级写字楼里西装革履的形象,才从厨房出来,池烈身上还套着件围裙,见到顾渊,又随口问候道,「恭喜你啊,演出这么成功。」
顾渊淡淡道了声谢。
幼时不在申城长大,他其实和这位池家大公子算不上太熟,只偶尔听过一两句对方在商海里杀伐果断的轶事。上次受邀前去参加生日宴,多半还是因为池萤一定要他去。
结果就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这么想着,不可避免回忆起生日宴那一晚的荒唐,顾渊皱了下眉。
池烈站在一旁。
将顾渊的表情尽收眼底,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好了,不说废话,赶快吃饭吧。」
池烈亲自下厨,这顿饭是申城最寻常的家庭口味。
目光在离自己最近的那道醉蟹上掠过,顾渊立即明白池烈今天叫他来吃饭的用意。
「阿萤最喜欢吃这个。」
果然,下一秒,池烈就悠悠开口,「那丫头刚回家的时候天天躲着我走,也就带醉蟹回来才能多看我这个哥哥几眼。」
说完这几句,池烈又道,「那几年林姨一个人带着阿萤不容易,要不是有顾老夫人照拂,她们母女俩在外头总是不让人放心。」
这声林姨说的是池萤生母林申晚。
「这一杯我敬你。」
知道顾渊不饮酒的习惯,只上了两杯清茶,池烈举杯,「谢谢顾老夫人这么多年一直照顾林姨和阿萤,也谢谢你......」
语调稍稍拖长,池烈面上笑容不变:「谢谢你替我照顾阿萤。」
他这话说得十分客气。
顾渊却从中听出来一点别的味道。
上次打发王晋去送门票和照片,虽然没把话说清楚,但以池烈的心计手腕,不会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如今这么客客气气地开口,反倒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一向不太擅长和人面对面交流,沉默半晌,顾渊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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