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子弟大概十三四岁左右便有了通房。
虽说李巍在其中是个异类,但十一皇子并不是。儘管他今年才十岁,但由于母妃受宠。床上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些想一步登天的宫蛾。
但母妃早早便告诫过他——有妻子之前,是不能与其他女子鬼混。
十一皇子向来听玉贵妃的话,倒是对此没什么异议,只不过,男女之事他也略知一二。
十一皇子别开了脸,起身离开。
树荫笼罩在他们的身后,遮住了过于燥热的空气。
元芷看向他认真又略带紧张的双眸,难得面上有些绯红,她别开眼睛,轻声道:「十一皇子已经走了。」
她其实能看出来。
李巍并不喜欢十一皇子,抑或者说,李巍很讨厌皇室子弟。
李巍的手指蜷缩了下,他似是想抓住元芷的手腕,可最终却仍停留在半空,懊恼的垂下了头,语气有些闷闷不乐:
「阿芷不想吻我吗?」
元芷一梗,又垂眸看向他,嘆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可是,现在是白天。」
她话音刚落,只见李巍忽而抬起头,双眼亮晶晶的,唇边的酒窝也溢了出来:「那晚上就可以了吗?」
元芷犹疑的点了点头,就见李巍忽然又说道:「可是,阿芷,现在没有人,也算是晚上。」
他不等元芷说话,又自然的接道,拐回刚才的话题:「所以,阿芷,想要吻我吗?」
元芷嘆了口气,还没等李巍说完话,便俯下身轻轻碰了下他的唇部。
李巍的话咽了下去,他又僵持在原地,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片刻,他动了动手,似乎想要将元芷抱进怀里,又触到手上的污泥,手臂便不敢拥住元芷,直愣愣的呆在半空。
元芷碰触得很轻,几乎是一触即离。
她看向仍呆立在原地的李巍,伸出手在他的面上晃了晃,眉眼弯了瞬:「我很想吻你。」
李巍回过神来,耳畔又通红起来,他唇边的酒窝出卖了他,得意的溢了出来。
他拉了拉领子,看向元芷,语气认真,嗓音却带着颤意:「我也很想吻你。」
溢出的桂花酒味被李巍用油纸密封起来。
李巍将酒壶埋在木芙蓉树下,抬眸看向元芷。
他说,
「阿芷,对不起。」
父王征战多年,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便平白污了父王忠心为民为君的名声。
李巍深深地看向元芷,他动了动唇:「阿芷,等来年,我们再过来喝酒。」
木芙蓉花飘散在空中,落在两人的身上。
细密的脚步声从外院逐渐响起,布甲的寒光在木芙蓉的树枝上一触即离,连带着风声都停止了一瞬,整个院内凝成一股肃杀的氛围。
长喜的声音遥遥传来:
「圣旨到,请世子和世子妃接旨。」
元芷垂眸看向他,眉眼却弯了一瞬:「子言,明年,我们能喝到这壶酒的。」
御书房内的气氛极为凝滞。
玉贵妃得了文平帝的许可,紧紧的拉住十一皇子的手快速的离开了御书房。
文平帝一手支着头看着书籍,似乎忘记了屋内还有两个人。
李巍和元芷跪在地面,夜明珠细碎的光沉在地面,将元芷跪下的身影映入李巍的眸中。
李巍的手颤了颤,他极为艰难的控制身体的颤抖——他并不想看见元芷跪下,哪怕跪的是文平帝。
夜明珠的光芒越来越亮,几乎刺透李巍的双眸,他的掌心合笼,细微却又能忍受的痛意传入他的心间。
李巍这才得以喘息一瞬。
琉璃瓷杯从御书桌上划出好看的弧度,直直的砸向李巍的额头。
李巍跪在原地没动。
「李巍。你真的是长大了啊。连朕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李巍俯身跪首:「陛下,子言只知道北蛮抓住了子言的妻子和十一皇子。」
「哦?那你的意思说,你没错了吗?」
李巍垂眸看地,地面的夜明珠光亮仍然盛得刺目,他有些难受,更多的是唾弃自己。
他听见自己说:
「子言错了。」
他的话音落地,高位之上传来阵掌声。
文平帝突然起身,龙靴踩在地面上,发出踏踏的声响。夜明珠的光亮有一瞬间被遮盖住,元芷的身影也随之消散。
李巍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间更是堵着口气。
文平帝将视线放在跪在一旁垂眸的元芷身上,突然将话题对准了元芷,他问:「阿芷,你母亲与你倒是在某些角度颇为相似。」
他话音刚落,李巍的胸中的怒气却一下子提了起来,他死死地压制住自己的身体,才能勉强的按耐住自己的内心。
元芷俯身行礼,她一板一眼道:「陛下说笑了,妾是母亲所生,自是与母亲相像。」
御书房内又寂静了起来。
片刻,文平帝移开步伐,又重新坐在高位之上。
长喜匆忙离开,似乎是在喊人。
元芷的想法刚从脑中过了一圈,铃铛声从外面遥遥的响起,径直的传入室内,有人跪地行礼:「阿托娜参见陛下。」
北蛮六公主。
元芷的心中突然冒出些不好的预感。
「起身。」
阿托娜入乡随俗的穿了身月白色的曳地长裙,但手腕上仍带着银铃铛,走动说话之间,铃铛便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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