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借了葛绿的筐篓,小蘑菇负责去找蘑菇,而他去捡柴火。
那时,樟子松迎风而展,他们仰面看天的时候,只能看见枝桠刺入日光的场景。
而如今,只能看见乌黑又湿润的枝桠。
「小将军,」精兵的肤色是小麦色的,他似是喃喃自语:「这场战争能打赢吗?」
本来此次战争理应落幕的,南朝出了内鬼,洛北的防御图被偷,召城的地图也被拱手让人。
可跟随他们的精兵并不懂,士兵只知道要听从命令。
未眠轻声回他:「会赢的。」
月色笼罩在山间,小麦色的精兵的声音有些呜咽:「我有点想我媳妇了,已经三年没见过她了。」
他呜呜咽咽的说:「我媳妇长得可漂亮了,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要不是我们两个是青梅竹马,我媳妇还不一定能看得上我呢?可我却让她等了这么久。我好想我媳妇啊。」
未眠垂眸看着火光,他说:「会回去的。」
未眠的指节蜷缩了下。
他想,他也有点想小蘑菇了。
水流未落时,精兵便四散着去村庄将村民引走。小蘑菇在茶庄,但护麟卫应该能把她救出。
他也想去。
找他的小蘑菇。
但他不能。
燃烧着的火焰被水流完全扑灭。
未眠沉声道:「关闭。」
巨石被几个精兵搬起,牢牢的挡在外面。
火光消弭,唯独月色轻柔的浮在枝桠上。
「去接应。」
「是。」
金色的光芒笼罩在山间,细小的浮尘几乎都能清晰的看见。
葛茶洱将最后一个村民背出来的时候,支撑不住的跪倒在地。
葛绿面色焦急的将他扶起来,清脆的声音有些哑,眼眶内溢满了泪水:「茶洱,你怎么了?」
葛茶洱咽下血沫,摇了摇头。
「这是小将军发给大家的令牌,大家拿着可以去召城其他地方,寻个免费的住处。」精兵高声说道:「或者大家重新修建房屋,都可以在这里领一袋钱。」
他话音落地,有大娘面色惊恐的问:「军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蛮子打到这里了吗?」
长得讨喜面色白净的精兵赶忙露出个微笑,安抚这些不安的村民。
葛绿看着唇色越发苍白的葛茶洱,面色焦急的问向不远处举着枝桠挡住面容的士兵:「军爷,能帮忙给我夫君找个大夫吗?」
第16章 脂水
◎放◎
那士兵慢悠悠的将枝桠移开,露出张俊朗的面容。
葛绿瞳孔皱缩,她害怕的退后两步。
这士兵是前段时间借住在她家的公子哥。
那公子哥平日里都是用另一种面貌见人。
唯有一次不同,那是个夜间。
茶庄飘起了细雨,少年穿了身雪白宽袖长袍,很晚才回来。
葛绿三更起夜,撞见这位少年,下意识向他打声招呼。
那少年匆匆回了句,似是想到什么,又扭头看她。
他面上的皮囊似乎经雨有些松垮,她心觉奇怪,却又只当作是晚上,自己没看太清。
「你有琼花的绣样吗?」
葛绿心疑自己听错,「啊」一声。
那少年又耐心的问了句:「你有琼花的绣样吗?」
葛绿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昏黄的烛火下,她将琼花绣样递给少年,却发现刚才在雨夜中自己没有看错。
少年的面上戴着「人皮」,但因雨的缘故,却有些脱落,露出那张清俊又模糊的面容。
葛茶洱外出办事时,也常戴着「人皮」。
葛绿并不惊讶,她将绣样递给少年时,又加了句:「公子,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少年也曾将她受伤的夫君扛回家,女郎也曾送过她野味也教过她吹树叶。
她想,自己会保守这个秘密的。
可是,葛茶洱负伤回来。
那些人抓住葛茶洱,拿出张画像,问她:「你认识上面这个少年吗?」
她违背了诺言。
少年看了她一眼,嗓音懒洋洋的:「铁蛋,统计受伤的人数。带他们去医馆。」
葛绿鬆了口气,涌上心间的是愧疚,但确然没有悔意。
未眠捏了捏手中的枝桠。
秋老先生说,小蘑菇去找他了。
他的眸中溢出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又懒洋洋的将枝叶移到面上挡住阳光,轻嘆了口气。
山路崎岖,马蹄声声。
喻之面色沉重的赶往洛北。
沙烟扬起,身后的骑兵高声道:「谢小将军,前方有浓烟。」
不远处是洛北有名的义诊堂。
此时却房屋坍塌,浓烟四起,哭泣的呜咽声隐约的透过风声传来。
喻之的眸色一震,他失声问道:「驻军呢?」
没人知道这个问题。
洛北的云梦县是南朝的东境,常年有驻军守卫,此时街巷却空无一人。
高大的城墙上也空无一人,临近城墙的街巷中只有一家义诊堂。
而现今,义诊堂却火烟四起。
喻之忽而想起谢小姐常年在义诊堂看病的事情,面色瞬间苍白下去。
他声音沉重:「派五个士兵先去扑火,再来五个士兵进去救人。剩下的分为两队,一队上城墙守卫,另一队检查云梦县有无可疑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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