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此情形下,谷青玉依然傲骨犹存,风华绝世,她冷冷道:「更不必用我夫君的死活来威胁我,他多半已经惨遭你们毒手,我自然不会苟活。」
她甚至冷笑出声:「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什么仁义大道理都被你们说完了,可在我听来,不过是无意义的废话罢了。我和夫君已经引颈受戮,你们又何必啰嗦!我告诉你,休说我不知道那个孩子的下落,就算我知道,我也绝不会拿一条无辜的性命来换取我和夫君苟且偷生的机会!」
说着,谷青玉失声痛哭:「只可怜我云浦山庄上下众人今日要遭此横祸,白白牵连进多少无辜人命。青儿、晟儿,也不知你们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师父师娘再也不能与你们相见,只盼你们好好活下去。」
宣晟闻言,心痛至极,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即刻便要衝杀而出。
谁知那人趁她不备,一把反钳住他,宣晟目眦欲裂,用尽混身气力挣扎起来,那人低低喝道:「你师娘要你好好活下去,你听不明白吗?!」
那头,谷青玉语罢,含泪高声怒斥道:「恶贼!你们若有本事,尽可杀尽天下人,我只管在天上看着,看看苍天是不是真的瞎了眼,任由你们妄造杀孽!」
一席话说罢,所有人都被她的言论惊骇得目瞪口呆。
趁所有人应变不及,谷青玉拼尽全力将自己的脖颈在锋利长剑上狠狠划过,霎时间,鲜血如柱喷涌而出,带着不死不休的爆发气势,像火焰拼尽全力燃烧最后一头。
血腥味尚且瀰漫在空气间,她重重倒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瘦弱的身子不断抽搐着,直至一切又彻底归于平静。
宣晟僵硬在原地,如魂魄被抽离出身体,他空空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动未动。
恍如噩梦。
那人见状,趁机点他穴位,致使他陷入昏迷。
夜色彻底笼罩了大地,山峦与之融为一体,沉默不语,温憬仪被宣晟拥抱着,听完了真相。
她那么爱哭的人,此刻甚至没有半滴眼泪落下。
心都失去了知觉,又怎么能察觉到痛意。
思绪钝钝来迟,她终于反应过来,师父师娘,是被皇祖父杀死的。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宣晟不肯告诉她。
他的迟疑和纠结,正是因为懂得皇祖父对她而言并非一般亲人,而师父师娘又何尝不是。
真相,原来是残忍的代名词。
温憬仪闭上眼睛,觉得眼底涩涩的,心中一片木然。
「为什么……」她开了口,却又接不上话。有一千句一万句疑问想问出口,却不知从何问起。
宣晟却像是找到了倾泻的出口。
这件事,压抑在他心底那么多年,压得他喘不过气,压得他悲愤欲绝,令他每每于噩梦中惊醒时,满心悲愤难平,只想与这无端残忍的人世同归于尽。
而他甚至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只能独自压抑心中。唯一可以知道这件事的人,他却永远也不能接近。
能抱着她,一点一点唤起残忍的回忆,令宣晟无法自抑心中喷薄的情绪。
「我醒来之后,所有官兵都离开了山庄。师父师娘的遗体,也如废弃之物一般被随意丢弃在山野。」
温憬仪心如针刺,不知他当时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师兄……」她想让他不要再说了,这段回忆,远比她想像的更残忍。听者只能想像,而说者,却又要再度被拉回那个无间地狱。
宣晟却自顾自继续道:「那人想向我告明他的身份,但我并未给他机会,而是以同归于尽的决心,提剑欲杀他。」
「他几次开口都被我的杀招打断,任他是谁,都与我无关。师父师娘既然已死,我唯有杀了他,再回到京城,杀了显圣帝,才能告慰师父师娘在天之灵。还好此人就在我眼前,他既然带来了灾祸,便该去死。至于显圣帝,我头一次感激他点了我做头名,让我能有见到他的机会。」
听说他要杀了皇祖父,温憬仪的呼吸还是无法自控地急促一瞬。
宣晟自醒来,便发疯般寻找师父师娘的尸体,浑浑噩噩间,心中已经拟定如此疯狂而不顾死活的计划。
但他连续多日赶路,饭都没吃过几顿,加之情绪激动扰乱神智,自然不能与那人正常对打,数招之后终于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那人皱眉看他,道:「你是不是疯了?杀了你师父师娘的人又不是我,你杀我是何意?」
顿了顿,他又冷笑道:「莫非你觉得我不来云浦山庄,黄挚他们就不会死了?宣茂卿,亏你还是堂堂金科状元,我看也不过是空有才名在外,怎么连这点脑子都没有?以狗皇帝的德行,怎么可能留下他二人的性命?即便今日没有找到我,他也不会给我以后在此处容身的机会,定然要先将我的一切后路断绝。其实你心里头很清楚,黄挚和谷青玉必死、云浦山庄必灭!」
宣晟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双眸猩红,一语不发,如同发疯一般再度提剑杀向那人,势头猛烈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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