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那双眼睛就难受,那么一双赤裸裸的小心翼翼着的眼睛,最开始的时候觉得刺激,到后面只是想逃。
以前他们还能说说话,现在连话都说不上了。
这种关係这种气氛让家里变得更奇怪,陈宏是真不想回家,可不回家贺仪就能干巴巴等一个晚上。
他有时候觉得,等贺仪再大点,或者以后带他多见见人,慢慢放手就行了。
贺仪这些天状态很差,人都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陈宏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说明白。
可他确实说不出口。
根本没人知道。
他在外面和别人说自己有个弟弟,回到家关上门,门里的却是情人。
是欢愉还是烦躁,有多疼,哭了还是笑了,又到达了怎样的顶峰……
明明是见不得人的偷欢,可密密麻麻的琐碎生活早将他们严丝合缝的捆在一起,这种行为似乎就有了正当由头。
轮不着谁指点,也不用特意让谁来看看。慢慢变成这样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可前几年他还觉得自己会结婚,能过正常人的日子。
现在他发现贺仪早就不知不觉的帮他把那条路堵死了。
陈宏有时候觉得自己也有病,而且病得不轻。
今天酒局的下线明里暗里给他塞人,叫了几个陪酒的,喝完又叫来了个姑娘。
说是亲戚家的妹妹,正经来头。
陈宏听见正经姑娘就想走。
倒不是因为他喜欢玩花样,是真不敢谈。
他不敢奢求自己能再谈恋爱。他对贺仪抗拒归抗拒,可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人。
从那个泥沼里走出来,又在之后的生活里慢慢变得更烂了。
但陈宏又觉得他的烂和贺仪的烂不太一样。
贺仪聪明,有学问。虽然现在没接触过社会,但以后肯定有很多条路很多个机会。
陈宏承认有时候他想把贺仪圈禁起来。他以前还规划过,等过几年介绍贺仪去厂子里做文职。
杨福生说也可以学学会计,帮着他们做帐。
陈宏觉得学会计行,但他不会让贺仪帮他们自己做帐。
这说到底是个灰色行当,说不准哪天他就进去了。
贺仪绝对不能沾这行。
但那并不影响学了会计以后,能去其他的正经公司,在办公室里坐着上班拿工资。
陈宏都想过,文职也好,会计也好,都是能被养在身边能看着的。
能在手底下看得见的才是好营生。
可贺仪学得东西太多了。
哪怕他不去学校不听课都学会了很多东西,甚至还能说英语。
陈宏觉得能说英语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而贺仪甚至能说的比英语专业的大学生还好。
贺仪就在家里,在那堆书里面飞得越来越高。
到头来,烂在下面的也就他一个人。
这些想法都是说不出口的,有时候陈宏跟杨福生谈,杨福生说他年纪轻轻就有当爹妈的觉悟。
陈宏细细想来,觉得对也不对。
不过是打着不舍得放手的幌子试图禁锢自由,剥夺人家往远处飞的权利罢了。
要说图什么?
图这么多年命运无常?
没有人生来就一定要和谁在一起。除了血缘纽带不可更改,其他的,友情也好,爱情也好,都是时间堆砌起来的。
可他们偏偏连血缘关係都没有。
这种隐秘的矛盾让陈宏烦躁,但贺仪什么都不懂,因为开了个荒谬的口子,现在越发肆无忌惮。
这种凌驾在所有的伦理道德之上的荒唐事让人想逃。
可那时候就是做了,的的确确的做了。
陈宏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现在他只能一次次把贺仪的手挪开,一次次把人推开。
他喝酒,出去应酬,喝得四五分好像七八分,等真到了七八分醉意的时候贺仪却缠上来了。
陈宏按着太阳穴保持清醒,贺仪毕竟不是女生。
儘管瘦削,身高却将他死死的压住。
陈宏头晕,难免有些应付不来。
刚甩开这隻手,那隻又压上来了。
“滚开。”他说。
贺仪倒也没想做什么,只是紧紧把人圈住。
陈宏这些天都不想跟贺仪有肢体接触,甚至靠太近都不行。睡觉的时候他都一个人转过去睡,要么就去搬着被子去次卧。
贺仪憋坏了,现在胳膊死死抱住他。呼出的气息就吐在他的后颈,热热的。
“我是你哥。”陈宏说,“你给我规矩点。”
“不是说不能叫哥吗?”
“滚!”
陈宏推不开,心里窝火。贺仪提醒他想起之前在床上说过的那些浑话就更难受。
但还是耐着性子和人讲道理:“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男的和男的不行。”
“……”
“鬆手,你他妈明白不明白?”
“哥。”贺仪说,“就抱着也不行吗?”
陈宏懒得跟他扯,往卫生间走着就要把人甩开:“我去洗澡。”
贺仪只好放开他,等陈宏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贺仪规规矩矩在沙发上坐着。
陈宏嘆了口气,转身就进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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