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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龄眼睛一亮,万千光华都像是汇聚到了那双大眼睛里,她觉得泊熹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由衷讚嘆道:「大人您真是冰雪聪明,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被她夸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泊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翻身躺在床上。

他拉过被子往身上盖,和龄絮叨的清脆声音又传过来,「择日不如撞日,改明儿我就走吧。唉,住了这么些时候这冷不丁的要走还真有点舍不得,泊熹… …」她剎住嘴巴,心说还是唤他大人好了,他们也许没她想像中没那么熟稔,「大人您多保重,多谢你的照顾了。」

泊熹被她左一句大人右一句大人搅得心情不佳,只有她才能够把他的名字念得婉转悠扬。她却不自知。

他翻身面朝里,空余背影对着她,逐客的意思显露无遗。至于和龄明儿便要离开的事,他不会阻拦,他管她找哥哥抑或找妹妹,最好这辈子都别在他跟前出现。

和龄探身觑泊熹,他漠然的背影叫她心凉,她撇了撇嘴,自己都要走了他都没有半点表示,他果然一直以来都希望能早点把她送走送回关外去吧,所以这会儿她说离开于他而言是毫无差别的。

唯一在意的是他亲她那一口是为了什么,只是一时兴起么?

和龄把床两边锦帐放下来,将走之际,她倏的把头伸了进去,没头没脑地道:「我可走了… …但是,你不瞧我最后一眼么?」

床帐里一片寂然,她揪着眉头,少顷表情才变得讪讪的。帮泊熹掖了掖被角,孰料掖到一半他回过头看她,和龄赶忙儿撒开手不碰到他的被子,眼神却飘忽不定。

泊熹瞧了和龄许久,他黑瞳微敛,在她慌乱的目光下抬手伸向她。修长微凉的食指在她眉骨处缓缓游移过去,从眉头至眉梢。

「和龄。」

「嗯…?」她瓮声瓮气地回应。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望着她,「知道么,我一直觉得你像一个人。」

☆、岁枯荣

和龄不晓得泊熹是什么打算,认识这么些日子了从未听他提起她长得像谁的,再者说,怎么就不能是别人长得像她呢?

她心里是好奇的,却不愿意让他觉得她好奇,「大人这是什么话,我这么张脸模样是娘亲给的,绝无仅有,独此一家。您吶也别卖关子,横竖我是不好奇的。」

他「噢」一声,轻声道:「不好奇算了。」復躺下,面朝上旁若无人闭起了眼睛。

和龄就没见过这么说话说一半的,她气呼呼看着他,却拿他没法子。

过了一会儿,泊熹听见和龄关门出去的声音,他缓缓睁眼,眼睫在微弱的灯影里抖了抖,渐渐坐起身来。

泊熹并不会平白说出那样的话,他确实瞧着和龄面熟,打第一面儿起心里边朦胧就有了疑惑。

可是和龄生长在大漠里,她同中原原本应当没什么干係才是。他会起疑心,主要还是和龄刚儿提及她来中原是为寻哥哥一事,既然是寻亲来的,也就表示她不是沙斗子那一片儿土生土长的。

这是意外发现,泊熹从没有想过调查和龄的身世,她救他一命,凉薄如他却知道感恩图报的道理,他自问待她是不错的。

窗外响起呜呜的风声,拍打着未关紧的窗扇,「啪嗒啪嗒」的声响不期而至。没多时天上那层浮云不见了,月亮也没了踪影,此起彼伏的雨点子打北边儿往南边浇下,淅淅沥沥拍打着屋檐。

这时节清明将至,半下午的时候瞧着就是要下雨的意思。

泊熹起身至窗前,正要关上窗户,不意却见到院子当中八重樱下的模糊身影。她正仰着脖儿望着一树花枝,那枝头挂着一串风铃,风铃随风叮当作响,她的裙裾亦微微飘荡。

这雨并不大,像是一阵雾气,泊熹只看了一会儿便阖上窗户。他躺床上回想和龄那些细微的表情,眉宇间一片默然。

人的五官不能够打谎,他因此才有个大胆的推测。

泊熹虽不曾有幸见过皇帝十几年前的宠妃小樊氏,当今樊贵妃的脸模样他却清楚。要说小樊氏,这位是当今后宫四妃之下,樊贵妃的亲生妹子,也是十几年前圣眷正浓时于春日雨夜离奇薨逝,致使纯干帝罢朝近一月之久的传奇人物。

还有更了不得的,樊贵妃育有一位小皇子并一位小帝姬,这是一对儿双,打落生下来就是皇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养大的,中宫皇后萧氏无所出,只好看着樊氏姊妹一日日坐大。

奇就奇在小樊氏死后没多久,她那一对儿孩子却从宫中离奇失踪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皇宫大内如此庄严神圣的地儿竟还闹鬼不成,皇帝气得不行,当年命东厂查了整整一年,最终却没个头绪。

偏偏凑了巧,那一年是万鹤楼才被樊贵妃提拔上东厂督主这位置的时候。

樊氏姊妹传言里感情甚笃,可传言么,未必可信。

到头来事情也没个了局,当权者不爱鬼神之说,后宫中人便也不敢在明面儿上议论此事。皇帝心里过不去这个槛儿,好好的爱妃连同如珍如宝的一对儿孩子相继都没了能不伤心么,然而难过归难过,当权者自有铁血的一面,见东厂实在查不出所以然来便也认了,对外只宣称小樊氏并皇子帝姬是染了怪病先后辞世的,鬼神之说便沉溺下去。

泊熹前前后后一联想,脑中一条线旋即绷直,和龄偶尔露出的神态同樊贵妃神似,这其中岂不大有文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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