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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神色古怪:「您……」

「嗯?」

小二话语斟酌,挑拣着说:「白姑娘,这三月阁……去不得。」

「哈哈,别紧张,我不过是去吃杯酒。」那处虽为一风月所,但其间的酒品佳酿,绝非旁处能比得了的。想她顺舟而行,半路不曾改道,一开始便是存了来此处吃酒的意思。

「小人没有多想。」小二连忙解释,心一狠,一咬牙,直接道:「白姑娘有所不知,这锁城钟响时,三月阁便要拍卖些金贵之物,阁中现今鱼龙混杂,远非平日里的和乐景象了!」

闻言,白茉莉不由看了飞贼一眼。

飞贼若无所觉般,她虽立于白茉莉身侧,但视线一直凝望着不远处,淮扬城中最高的一处建筑。

八角楼,三月阁,一寸光阴一寸金的销金窟。

作者有话要说:白茉莉:我喜

第6章 风流淮扬界(2)

淮扬地界的城门三年一关,锁城钟响时,所谓十日之乐。

少时,白茉莉一时任性,一时为求鲛人泪,也曾来此,见过那择天竞物的凶残架势。一文起拍,上不封顶,曾有的一次,压轴戏码是武林恶·奇木佛的项上人头,有人喊出千金的价码,说是买下之后要回家泡酒,在座诸位但凡有亲朋命丧奇木佛之手的,皆可以半价的优惠,反买他的奇木佛头酒,告慰亲朋在天之灵。一时传于江湖,引得诸方笑斥。

两人愈走愈近,渐渐地听闻了那丝竹舞乐之声。

白茉莉细窥飞贼的反应,然飞贼神情冷淡,眉睫纤长微翘,并不曾多眨一分,显然对这种环境早已熟知。便只在迎门而入时,她看一眼满堂熙攘的酒色人群,微蹙了眉。

白茉莉适时笑道:「莫要担心,你我自有去处。」她把话念得亲昵可人,倒是得了飞贼一个眼神。

白茉莉带头,领起飞贼,贴近大堂的墙沿走,行至片刻,可见一处与墙面颜色相仿的隐秘垂帘。掀帘起,拾阶上,一片豁然开朗的空间。相较于楼下的热闹非凡,此处人声寥寥,显得颇为安静了些,正中偏右的一个厢房还空着,白茉莉一步踏入,将门牌一翻,占了座。

侍人上了酒菜,白茉莉提袖沏酒,飞贼的视线从她的手,寸寸上攀,看至她的肩。白茉莉心知她是在思索三请令藏在何处,笑而不语,一杯酒沏满,放在了飞贼面前。

飞贼摘下面纱,露出清白的一张秀丽素麵。这下不止模样,连带着周身气度也和白茉莉有了七八分的相似。

白茉莉啧啧称奇,不由伸手抚了抚飞贼的下巴尖,那里皮肤光滑细嫩,不像作假。心下便是感慨:「当真是存在的,不是什么假作面具。」

飞贼犹疑一瞬,避了白茉莉的酒,抿来一口茶。

白茉莉刻意压低声音,凑近她:「我爹是誉满天下、百年武学白世家的前任家主,江湖人称豪侠的白伏歌,你娘是谁?」

飞贼轻轻摇了摇头:「死了。」

白茉莉猜测:「去世可有了一段时日?」

飞贼眸子犹如覆了一层淡薄的膜,神色稍显冷清:「一十三年。」

两厢无话,白茉莉夹了筷凉菜丢入口中,视线飘向了包厢之外。

三月阁今次红绸锦缎,装焕一新,气氛热络的大堂中央,金玉堆砌的高台上,司仪正激动地宣布今日第一件稀世藏品,花蝶鬼。

他舌灿莲花,夸张地讲这花何时盛开,何时落败。花开时,生人不得见,花落时,可引得亡魂出。

白茉莉听了一会儿,面上倏地掠过一抹戾气,卷了桌上的酒杯,向那展翅欲飞的妖物砸去。

司仪慌忙间将花护了牢,酒杯砸在他的身上,直接炸开,碎片四溅。他觉察酒杯来自楼上的厢房,一腔惊怒早已在转瞬间便已转化为讨好的谄笑,待身边人紧张地提醒他,那人是白世家的现任家主,司仪笑容愈发灿烂,拦住要动手的护卫,扬声道:「白姑娘,这可使不得呀。」

白茉莉没出面,端坐着,只传出一个声音:「装神弄鬼。」

司仪赔笑:「怪我,怪我的讲词俗套。」

白茉莉曼声又道:「这东西我买。」

不知是谁惹了这祖宗,司仪心道糟糕,却不敢表现出半分,只问:「白姑娘要出何价?」

白茉莉慢悠悠地说:「两文。」

「两文!」司仪不疑有他,当即大声地重复开来。像是在说两千两般郑重,他视线灼灼扫过整个场子:「可还有人出比这更高的价?」

场中自是没人接茬。

「都不出?」座下有一道粗矿的声音嚷道,「就咱有胆,敢和白姑娘争价?」他数声大笑,带起周遭细密的一阵心照不宣的笑意。

司仪配合地问:「什么价?」

大马金刀坐着的壮汉又是一阵爽朗大笑,道:「咱有胆,只可惜咱没钱,也只能出个两文!漆大总管,您看着分,横竖就两文,宝贝是给我,还是给白姑娘,都行。」

「啐!」漆苗也不客气,连说了几句挤兑他。

花蝶鬼入了宝盒,被送上楼层包厢。

白茉莉把钱袋里的东西倒出来,银票推到一旁,只拨弄着几块碎银,挑拣了最小的一个,丢给侍人。

待人离去,她面上没什么动容的神色,对飞贼道:「早些年阿爹深受重伤,抱病休养至今,伤未愈。去年清明时,他说要祭拜先祖。我才是知道,壁安山后崖整片的无名坟场,竖立得皆是白家人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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