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厮心里叫苦,本是为了在大娘子跟前儿得个脸,谁知竟是惹恼了公主。
「来人,将这两人拖下去,杖二十。」永嘉公主道。
「多谢公主。」
待得人退下,永嘉公主才看向旁边跪着的白氏。
「你可知你错在了何处?」
「儿媳惶恐,还请母亲明示。」白珠儿委屈道。
谢蕴:「……」
永嘉公主闭了闭眼。
知其蠢笨,却不知竟蠢笨至此!
「方才不过管家一日,就出了这样的岔子,还要我说吗?」
「儿媳知错。」白珠儿低声道。
心里却道:骂她作甚?这二人也不是今日才进府的,就是错了,也是先前永嘉公主自个儿未管教好下人。
「起来吧,此事我且当你不知情,是你身边的丫鬟自作主张,你院儿里的人,你自己处置。」
「是。」
话毕,几人去了花厅,膳食已然摆好,戚钰一副昏沉欲睡的模样坐在一旁椅子上。
听见动静,他睁开眼,打了个哈欠道:「总算是来了,饿死我了。」
永嘉公主斜他一眼,「既是来了,何不进来?」
戚钰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可不敢打搅您发火儿。」
永嘉公主瞪他,「再说你就不必用饭了。」
戚钰立马闭嘴,偷看了眼谢蕴,飞快的收回目光,在位置上坐好。
方才那话是浑说。
他过来时,恰好瞧见白氏在里边儿跪着,这般境况,自是不好入内。他站在外面听了几句,见他亲娘发火儿,处置了那俩小厮,这才走开了。
有他无他,谢蕴都不会受委屈。
这般一想,戚二爷自个儿倒是有些委屈。
都怪他娘做的太快,不给他这当儿子的留后路。
不然,他若是处置了那两个奉承攀附的,便不必挤在书房那张硬邦邦的床榻上了,睡得浑身疼。
戚钰捏了捏酸疼的肩膀,拉扯到后背的伤处时,嘶了一声。
他也想睡床……
永嘉公主听见,心里又是气又是心疼,给他夹了块肉,「吃完早些回去歇着吧,记着上药。」
戚钰『哦』了声,余光暗戳戳的扫向身旁的人。
随即又大失所望的收回视线。
这小娘子没有心!
用过饭,白珠儿没留,急着去整治自己院儿里的下人。
谢蕴不想跟戚钰一同回院子,藉口请帖之事,在云七堂赖了片刻。
戚钰原也想留,被永嘉公主赶去上药歇息,这才不情不愿的先行回去了。
永嘉公主对谢蕴这般依赖十分受用,看过后道:「庆国公府是皇后母家,你与二郎前几日刚入宫谢过恩,这赏花宴去与不去无甚紧要,安国公府,国公爷故去,国公府式微,凭着老太太的诰命勉强撑着门户,此番邀你,约莫是为了她家五郎的亲事,安五郎此人是为君子,凭着自个儿,科考入仕,如今虽只是翰林院小官儿,但难保有一日不会出头。」
谢蕴听出了她话中意。
安国公府不和,但是安五郎为人上佳,能力尚可。
「至于这旁的几家,多是想瞧瞧你。」永嘉公主摆弄着余下几份请帖道。
谢蕴视线落在其上,听得明白她这个『瞧』字。
她谢氏族人不入仕,但门生遍布。有散落乡野,处江湖之远的,也自有居庙堂之高的。
这些,便是那些居庙堂的下的帖子。
「多谢母亲与我说这许多,明儿我想去安远侯府,至于旁家的请帖,我会亲自回帖答谢。」谢蕴道。
永嘉公主点点头,「如此甚是妥帖,我让人去备份礼,你明儿一同带去给安远侯夫人。」
「多谢母亲体恤,儿媳告退。」
出了云七堂,听雪小声道:「姑娘,我们明日就能见到崔三姑娘啦?」
谢蕴点点头。
想起上世的崔芙,她眸底神色逐渐复杂。
听雪没察觉道,还在喜滋滋道:「崔三姑娘最好啦,总是给奴婢好吃的芝麻糖~」
问月不禁笑道:「我们娘子不好吗?」
「休要欺负我,我们姑娘自是最好的!」
谢蕴闻言笑笑,「我可不觉着。」
听雪鼓着脸摇头,一本正经道:「姑娘莫要妄自菲薄。」
谢蕴点头,「难得会用成语了。」
一旁的问月噗嗤笑了。
听雪羞愤的哼了声。
回到四宜堂,谢蕴吩咐人备水,踏进屋里,往里间走了两步,刚想喊问月来帮她拆髮髻,脚步忽的顿住,神色顿时一言难尽。
床榻边,戚钰穿着单薄寝衣,併拢着腿坐着,怀里抱着自己的软枕,目光乖软可怜的瞧着她。
第10章 崔芙
「你回来啦。」戚钰摸摸鼻子,小声道。
谢蕴眼里的神色收了些,问:「二爷有事?」
戚钰展开手,露出掌中的那隻白瓷瓶,道:「我还未上药。」
他说得这般可怜,却是见谢蕴冷笑道:「二爷莫不是赖上我了?」
戚钰一哽,憋了憋,道:「你叔母还替你叔父上药呢,怎的我就是……」
话未说完,便被谢蕴打断了。
「你我凭何与我叔父叔母作比?」
戚钰忽觉,那双清透眸子竟是从未见过,其间神色更是如冬日冰凌,彻骨又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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