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沙哑着嗓子质问,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腔。
卫枢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如今二十又七,再过三载便是而立之年。素来要求自身秉持明镜止水澄心,泰山乔岳立身,青天白日应事,霁月风光待人。
遇见不平之事,一贯是不吝啬于出手相救。可是戴震一事,史册之上颠倒是非黑白的话,还是格外讽刺。
卫枢缓缓呼出一口浊气,对着阿晋开口:「后日是年节前最后一次大朝会,我本欲禀告蜀中劫粮案一事,你也一同来罢。」
戴震等了许多年,如今也该叫那些风光得意之人,见识一回天道轮迴。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7个小时之后,我终于写完啦!!!【热泪盈眶】
ps:倒数第四段第二句,改自李叔同。
第43章 敲响登闻鼓
「我终于可以敲登闻鼓了?」阿晋的眼睛蹦出亮光来。
「三百万两白银的事, 我已在蜀中得到一些消息。如今,想必陛下为着充盈国库,会愿意一查。」
他的那位好陛下, 向来都是这样的行事做派, 令人生厌。
「明日我为你写上一份陈情摺子,仔细背熟, 到了殿中照做便是。」卫枢举起一隻手掌, 伸到阿晋面前,「莫怕他们攀咬,本侯护着你。」
阿晋吸了吸鼻子, 重重点头,也伸出一隻手与卫大人击节而誓。
一大一小两隻手掌发出清脆的相击声。二人隔着一张小小的桌案对视, 那股一以贯之的无畏, 再次在对方心里激起惺惺相惜之感。
卫枢起身轻拍阿晋的肩膀:「若是大仇得报, 你之后打算如何过活?」
阿晋到底还是一个小孩子, 未来日子还长。他助他报仇,却并不希望这孩子一直沉湎于仇恨之中。
他们什么都没做做错,根本不值得为了那些无耻之徒赔上一生。
「我……」
阿晋一时语塞。他仰头, 努力直视比他高许多的卫大人, 想从他哪里获得一些建议。
「你父亲戴震和叔父常三, 当年没少在西北军中杀敌建功。虎父当无犬子, 我相信他们会以你为傲。」
小男孩黑亮的眼睛一下子多了些对未来的希冀, 他郑重点头:「我会的,大人。」
「夫人极疼爱你, 怕是如今还在等你的消息。我且去报与她听,省的夫人担心。」卫枢顿了顿,又道, 「莫要让夫人伤心。」
她真的是如亲长一般,既盼你与朝堂风雨中安然无恙,又愿你此生平安喜乐。
「好。」
戴晋定会一诺千金。
小小的少年在心中默默发誓。
……
当值的丫头再次来报:「侯爷来了。」
简祯这才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偏头吩咐岑妈妈给卫枢加上一副碗筷。
算算时辰,只怕这人是刚从阿晋的院子里出来,还没顾得上用饭。
她看着卫枢自解了外头披着的斗篷,轻车熟路地坐下,倒也不忙着问情况,不紧不慢地瞧着丫头鱼贯而入,给主子端茶奉水,净手漱口。
简祯贴心地把一碟顶饿的糕点饽饽推到他跟前,藉机问道:「我瞧侯爷的样子,是问出了什么?」
卫枢放下漱口的茶盏,好脾气地抬眸。他就知道阿祯待这孩子情真意切,必是忍不住询问。
抬手挥退一众丫头婆子,卫侯爷开口道明真相:「谁也不曾想到,当年的戴震不仅是含冤而死,还留下一子。」
简祯觉得自己模模糊糊触及到了真相:「所以阿晋姓戴,是吗?」
卫枢点头,简要把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妻子。
她拿帕子掩住红唇,震惊不已。
「曾几何时,我读刑律,还对戴震的罪过深信不疑……」
如今看来,当真是讽刺。
卫枢长睫未动,掩藏下眼底的暗芒:「吏治荒芜,最易滋生罪恶。偏偏陛下,沉迷在燕京城这一派虚假繁荣中。」
自以为靠阴谋诡计,故意挑拨党派之争,便能维持朝堂之上的平衡。孰不知此举根本治标不治本。
「大楚兴,陈胜王」的山呼海啸,岂是低劣的权谋之术可以摆平的?
简祯无声地嘆气:「那东宫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
「白知府一党最后为了家人活命,怕是把银山的大半产出都交给了太子。」
藏银案始于吏治腐败,又乱于东宫干涉。明明是最为金尊玉贵的一对父子,却干着最为下作的事情。
「也就是说,表面上,当年朝廷虽一气杀掉三万案犯,还未能斩草除根?反倒因为这两年风声过去,为那消失的三百万两白银,这些势力在太子的资助之下,又潜滋暗长起来?」
三百万两足足抵上朝廷半年的税收,太子拿了这笔钱,一方面把势力渗透蜀中,一方面暗地豢养死士,真是一举两得。
「这帮蛀虫不会得意太久,我已答应阿晋,赶在年末最后一场大朝会之际,借着何益谦一党,为当年的戴震翻案。」
「可原本我们与太子只是暗中较量,如今怕是会改为正面的针锋相对。」简祯蹙眉,担忧地望着卫枢,「侯爷务必小心。」
「陛下为在他的求仙路上更进一步,正与户部扯皮,立主修筑摘星楼。如今三百万两从天而降,他不会拒之门外。」卫枢挽袖给妻子盛上一碗乳鸽汤,要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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