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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保原山就在衍州边上,初听闻江朔要从保原山运输粮草时,元蘅暗自倒是助了一把,修书一封回衍州,要燕云军暗中相护。最后粮草辎重也算得以周全。

「不过,此番凌王殿下捉了那西塞王子,总不能私下随意处置,该是要回来了罢?」

听到此处,元蘅的笔锋偏离些许。

蘸了墨,元蘅将写毁了的那页揉成一团,重新铺了一张纸,用镇尺压了,强作镇定。

捷报每年都有,这人却是两年多来从未回过。就像当年她设想的那般,一入那等苦寒地,再回来是真的不容易。

「回来可就热闹了。这储位空悬如此久,陛下的意思,还不是人尽皆知?」

「不能吧?那皇后禁足不是没解?跟冷宫也没什么区别了。可能陛下早就拟好了传位诏书,秘而不宣罢了。」

「不说这个。我听闻今年那位副主考,跟两位王爷都……」

另一位士子低低地笑了一声:「人可厉害着呢。」

元蘅终于听不下去了,抬手饮尽手畔的那盏茶,重重地搁了回去。

她收拾了书纸,走至两人身旁停下步子。

元蘅道:「宫闱秘事,我瞧你们比谁都清楚。不过方才你们所论之书,我听着倒是错乱百出。春闱在即,这等诗文还背不对,我都替你们心慌忧虑。我要是你们,都没颜面应考。」

「你又是谁!」

元蘅轻飘飘地落了一句:「你们口中,厉害的那位。阁下实在是过誉了。」

出了茶肆,天色还是泛青的。

涉雪步行外出虽不显眼,但是最扰人的还是满地湿滑。落雪被来往的行人踩碎,只剩下泥泞的冰碴,踩一脚,鞋子都得湿大半。

不远处的身影很熟悉,是漱玉。她捡着不算太滑的路小跑过来,将一件大氅披在了元蘅的肩上。

「姑娘。我就说了挑辆马车出门,你偏要步行。你看你的鞋子。」

漱玉一边给她系衣带一边埋怨。

元蘅安抚似的轻拍了她的手,自己继续系衣带:「步行清静。你怎么追过来了?」

「沈大人来了,在府中等你呢。」

元蘅颔首,想起确实是自己有事寻他。

往回走的时候,漱玉一边给她拂着髮丝上淋到的雪粒子,一边忍不住开口:「沈大人至今未娶,我瞧着对你是情真意切。」

「是么?那你眼神不怎么样。」

元蘅接过她备的手炉,揣进袖间,感受着冰凉的指骨缓缓回温。

漱玉道:「过往我瞧他是不怎么顺眼,觉得他心思沉,待人不够诚恳。宝辉之下,普通玉石难免自惭形秽。人有点轻微的嫉妒心也没什么不对。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啊。」

「你跟宋景学的油嘴滑舌么?我都快要低着头走路了,你还在那称讚宝辉。再说下去,启都人可要议论死我了。」

「叫他们议论去!」

漱玉挑眉,「没能耐的人才碎嘴。」

两人相视一笑。

漱玉继续道:「可我真觉得般配。比起那些退如潮水的乍见之欢,细水长流如何不好呢?」

自打闻澈离开后,漱玉许多时候并不敢在元蘅年前提及。可是都快三年了,元蘅越是避而不谈,漱玉越觉得心慌。今日才敢隐晦地说上一句。

「乍见之欢么?」

元蘅没有避讳谈及,而是冲她笑了,眉眼间带着难见的灵动之色,「这么说来也是,他确实好看。这个说法,很公允。」

漱玉:「……」

她家姑娘噎人的方式是越来越新颖了。

***

北去几年,闻澈不似少年时的瘦弱,身形比在俞州时还要强健许多。脱了武袍换上寻常广袖之衣,少了几分风流温雅,多了几分英武矫健。所以他倚靠着一棵树丢过来一颗石子的时候,宋景险些没认出来。

「你……」

宋景哑了声,迟迟说不出下句话来。

分明江朔传来的消息,闻澈带兵返回启都,可能得下个月中旬才能抵达了。谁知竟在此时瞧见,宋景觉得自己大概撞见了鬼。

闻澈走过来:「认不出了?世易时移,你竟还是这般混帐模样。」

没出声,宋景快步过来抱了他,还重重地锤在他的后心:「我瞧你才是个混帐!一声不吭夜里出发,这些年除了书信人也不回来……」

「嘶……」

「你身上有伤?」

宋景忙慌着鬆了手,端详他许久。

「没伤,险些被你锤出点内伤来。」闻澈眼尾微挑,闷闷地笑了一阵,之后便毫不见外地就要往侯府进。

谁知还没走两步,就被宋景拦了下来。

闻澈不悦:「要逐客?」

宋景似有难言之隐般,扭捏片刻才开口:「我蘅妹妹今日休沐,刚回府。你就这般进去见人?」

那确实不能。

这些年送回启都的书信,不少都是往侯府送的。可是元蘅几乎从不回信。不堪其扰了才回了浅淡一句话叫他保重自己。

想来是恼他当年不告而别。

闻澈的笑凝在面上,但仍旧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去雪苑。」

往劝知堂去的路上,宋景还是问:「你怎么今日就回来了?拜见过陛下了么?」

闻澈拂着身上的细雪:「这不是俘了西塞王那儿子,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带回来,扮成行商才将此人押回启都的。今晨进过宫了,还见着了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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