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秀匆忙变成人,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白袍。梳妆镜前,风戚还未走。
她用一根杏黄的绳半挽着温柔的髻,一支玉簪刚刚戴上鬓间。
她回眸一笑:「醒了?」
灵秀熟练地蹲在她身旁,将脑袋交给她,不情不愿地说:「不想醒。」
瞌睡虫还趴在他身上。
「那你先回去睡,我今日不采药,只下山一趟。」她用木梳梳着他的头髮。
「为什么下山?」瞌睡虫一下全跑了,他甚至因为太过激动,不小心将头髮扯断了。
「你现在是男子,自然要身男子的打扮。」
她轻轻地替他揉着头髮断裂处,本还想将试着那头髮束起,可有鹿角挡着,不好束,便又依着从前的法子,只将头髮拢好,只在发尾处用红绳系个小辫。
「你总说这身白色丧气,可衣柜里的红裙儘是给姑娘穿的,我怎能让你继续穿?」
「那我和你一起。」他执拗得很,反正就是要跟着她。他现在草木皆兵,若离了她一寸,便觉不安。
「你确定?」风戚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你若这副模样出去,恐怕未走半步远,就被吃干抹净了。」
她拧了拧他的耳朵,不轻不重:「这对耳朵割了,可值不少钱。」
「还有——」她抚上了他的犄角,指尖的触碰从头顶漫开丝丝的痒,「鹿茸。」
「你说为何山上只有你一头鹿?」
她盯着他金色的瞳孔。
药山有神鹿,食之啖之,可逆生死,改天命。
「假的……」他垂下了眸,心中恍然。
风戚以为他在害怕,捋着他的头髮安慰道:「你不必忧心,我并未对你图谋不轨。」
「为什么?」他知道结果,可还是顺着她问。
「因为你——」她的眼底浮起丝丝笑意,然后,灵秀的脑门便与她的指关节来个对碰——
「笨。」
挨了这一下,他直接郁猝了,扭过头憋屈地将脸埋在膝盖里,另一隻手则谨慎地扯着她的袖,防止她走。
「我这么值钱,你既然不愿吃我,便要加倍心疼我。」
好不要脸的说辞。
「我还不够心疼你?」
他不觉得寸进尺?
灵秀当真觉得不够,他反倒是希望此人能对自己图谋不轨些。
可他并未说出口,总觉有些可笑,就像她所说的未长成一般。
风戚看他闷闷不乐,不再逗他,只问:「头髮,眼睛,还有你的耳朵和角,何时能变回去?」
「快了。」
他的耳朵朝她的方向抖了抖。
「待你恢復时,我们再走。」
第129章 大结局
◎劫◎
药山下的平原土肥水美, 气候温和,四季如春,人们傍山而居, 拢成了一个小村,叫鹿村。
传闻旧时, 有个老匹夫在山间迷路,不小心摔断了腿, 饥寒交迫之际, 迷糊中看见了一头白鹿,等到醒来时, 腿上的伤便好了,还被挪到了出口。
此后, 家家户户的神龛里供着一头小鹿,祈求余生安好,无病无灾。
起初这神龛甚为灵验, 鹿村里基本上没什么人生病, 后来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人口多了的缘故,神鹿照顾不上了, 村民们虽无大病,小病却不断。
鹿村越来越大, 快要抵上一个镇。
不久,来了位神医。
神医上了迷宫似的药山, 时常下来义诊, 身后往往跟着个穿红衣的姑娘,今日, 竟换了个白袍少年。
少年个头稍矮, 神医说, 是那姑娘的哥哥。
此番义诊排队的人颇多,风戚盘了间药铺坐堂,灵秀则是去了布庄买布,红的白的各来几匹,再加上几件杏黄的。
风戚给了他一个干坤袋,他不知有多大,总之是被他装满了。
灵秀每回下山总觉新鲜,什么都想试试,阿戚喜欢的桂花糕买一点,自己喜欢的糖葫芦买一点,还有村民给他雕的小像,也要做个纪念。
到了傍晚,义诊的流程才收了个尾,灵秀还未过来,风戚便让麵摊老闆先下两碗臊子麵——不加辣,也不加香菜。
这般清淡,老闆欲言又止。
说来,风戚第一次带灵秀下山时,吃的正是这家的面。当时她想着灵秀是鹿,应是食草的,便让店家只盛了碗香菜与萝卜,谁知,那傢伙直嚷嚷着臭,捂着鼻子碰也不碰,还大呼她不是人。
她忘了,他不是普通的鹿。
她略微愧疚,便将自己那碗与了他,他气呼呼的,吃得急,结果又被辣得眼泪汪汪,咽了好几块蜜饯都止不住,舌头和脾气简直一样娇气。
回家时还觉委屈,怨她不把他当人。
她忽然想笑。
灵秀过来时,恰好撞见她眉眼笑意,登时蹦蹦跳跳地来到桌前,手上大包小包,身上还挂着各种红绳串的小鹿坠饰,眼神清亮。
「我来了。」他亲昵地挨着她坐,歪了歪头,「见到我是不是很欢喜?」
灵秀嘴角不住扬起,眼里的灼烈竟比额间红痣还鲜明。
她抿下了笑意,只问:「衣裳如何?」
「不如何,只买了布匹。」
风戚秀眉一蹙:「你——是要让我帮你缝製?」
「那可不行,当然是我自己来。」他不假思索。
「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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