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沈星风要去学堂里帮蒋夫子整理书籍。
他推开门的时候,肖祁寒还没有走。
他靠在廊下的柱子上,微微低着脑袋,睡着了。
清晨的露水落在他头顶的金边发冠上,他的呼吸清浅,眉眼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阴影里。
沈星风秉着呼吸,悄悄的出了屋,蹑手蹑脚的从他面前跑过,然后拔腿往学堂跑。
蒋夫子已经坐在学堂里了。
见沈星风匆匆忙忙的样子,不悦道:「学堂里不得疾行,有辱圣贤。」
沈星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是。」
沈星风把散落的书籍一本本的摞好:「夫子。」
「什么事?」
「我可能要离开了。」
蒋夫子皱眉:「为何?」
沈星风皱眉,不知该如何回答。
蒋夫子抚了抚鬍鬚:「可是和昨晚来的人有关?」
沈星风一惊:「您知道?」
蒋夫子「哼」了声:「那么大的阵仗,恨不得把我这里拆了,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上了年纪,但还没瞎。」
沈星风低下了脑袋。
蒋夫子皱眉:「你也算是我这学堂里的人,有我在,我不会叫他动你。」
……
肖祁寒被蒋夫子拿着扫帚赶出了学堂。
「去去去,你又不来念书,你来这里干什么?」
肖祁寒本可直接叫人踏平了这里,把沈星风一根绳子直接掳回侯府去。
要是他再敢伤害自己,再敢跑,就用铁链子拴着,栓到他乖巧听话,再也不敢反抗为止。
可……有意义吗?
肖祁寒不想要一个对他满心抵触的沈星风。
他皱皱眉,对蒋夫子说:「我要是来这里念书呢?」
蒋夫子仰头:「不收!」
肖祁寒脸色一白。
这老头……
「就是不收我,也要有个理由吧。」
蒋夫子掰着手指和肖祁寒算:「你年纪大了,我这学堂都是些娃娃,你怎么和他们一起上学?而且我这学堂,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肖祁寒皱眉:「我不在乎和娃娃一起念书。」
蒋夫子盯着肖祁寒,笑了:「行啊,不过我得考验考验你,若是你通过了考验,我就让你进学堂。」
肖祁寒点头:「夫子儘管出题。」
「我不考你学问。」
星风那小子一见到肖祁寒就和老鼠见猫一样,可见没少在这男人手里吃亏苦头,夫子偏爱星风,心里忍不住要替他教训肖祁寒。
他手指了指院中的一座孔子像:「你去那里跪上两个时辰。」
肖祁寒眉尖微蹙。
「怎么,不愿意?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想进我的学堂。」
肖祁寒没说话,他对蒋夫子鞠了一躬,转身就往孔子像走去。
那孔子像前是一片鹅卵石地,肖祁寒掀袍,面色平静,没有一丝犹豫的直直的跪了下去。
蒋夫子盯着他跪的笔直的背影,眼神沉了沉,转身进了学堂。
今日讲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朗朗的读书声不停的飞入肖祁寒的耳朵里。
炎炎烈日,从头顶烧灼,他的后背沁出一层汗水,衣衫浸透,喉咙像是烧着一把火,热辣辣的刺痛。
汗水顺着额前滚入睫羽,模糊了视野,肖祁寒打开摺扇,轻轻的撑在自己的头顶上,挡住一小片烧灼的阳光。
蒋夫子远远的看了一眼肖祁寒,又看着身边安心抄录诗句的沈星风,忽道:「我让他跪在那里了,可让你解了气?」
沈星风执笔的手略略一僵,头也不抬道:「他要是死了,我才真的是解气。」
蒋夫子一怔。
沈星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态,忙道:「星风失言。」
蒋夫子摇头:「无妨。我只是有些好奇,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这么恨他。」
沈星风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只是被他欺负的太狠了。」
蒋夫子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一下子就猜了出来:「他在房中欺负你吗?」
沈星风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蒋夫子一巴掌拍在了桌上:「大逆不道!罔顾人伦!」
正在读书的学子们被夫子吓了一跳。
学堂骤然安静下来。
「你们继续读!」
蒋夫子气不打一处来。
在他看来,沈星风弱不禁风,又听话知礼,这种罔顾人伦的龌龊事,定是那肖祁寒强逼着他的。
蒋夫子一怒之下,又让肖祁寒跪了三个时辰。
夜幕渐渐低垂,学堂里的学子们早就已经散去。
沈星风一本本的收拾好他们的书,回头看到漆黑的夜色里,长身跪着的那一抹身影,唇边无声的勾了一抹嘲讽的冷笑来。
「星风。」
蒋夫子领了个与他年纪差不多的少年走了过来。
「这是上官霖,是我的外甥,我让他跟着你,要是有什么危险,就找他。」
上官霖冲沈星风笑了笑:「我是个捕快。」
上官霖是个急性子,见沈星风慢慢吞吞的收拾书,就有些等不及,上前几步就把桌上的书收拾好,然后拽着沈星风往外面走。
「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告诉你,这里的冬月楼可是地地道道的扬州菜,你可一定要去吃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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