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祁修景忽然问:「我今年多大?」
简辞:「!!!」
我靠我靠,我就随口一问,难道一语成谶,真的傻了?
简辞试探性摸了摸祁修景的额头,已经过了术后高烧最凶险的那两天了,也没烧傻。
简辞艰难试探:「你……你觉得自己多大?」
祁修景没说话,蹙眉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这可怕的沉默让简辞彻底抓狂:
「祁修景!你今年二十五!你该不会真的被撞回小时候了吧,妈的狗男人你别吓我啊?不行,我得叫医生来看看——」
祁修景疲惫地缓缓闭上眼睛:「不用,我知道了。」
他只是想确定自己到底是死时的二十八岁,还是三年前的二十五岁而已。
众人都知道祁先生冷血薄情的名声,他的表现在简辞死后也毫无变化,依旧与平常一样。
但其实自欺欺人的成效十分显着,就在他缺席葬礼的当天,他真的看到了「简辞」——永远失去的人又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此后每天简辞都会出现在他身边:
他在书房办公时,「简辞」会探头探脑伸头进来,眨着眼睛不说话,只笑吟吟看着他,当他视线扫过来时又关上门飞快逃走。
他躺在床上时,听到「简辞」半真半假小声撒谎问:「景哥,我怕黑,你陪我睡呗?」
这次他没有面无表情让简辞回去,然后错误把这句小谎言当真、牢牢记在心里,从此让人点亮所有廊灯。
这次他温和道:「过来,我陪你。」
他吃饭时,「简辞」会坐在一旁张望霍叔还做了什么好吃的,然后眼巴巴道:「景哥,我想吃蛋糕。」
对着面前空空荡荡的餐椅,祁修景忽然露出久违笑意。
简辞以前总是偷偷买来吃,大概是怕自己被嫌幼稚,今天总算是转了性子主动和他说话了。
直到祁修景开口道:「好,我让霍叔给你烤,是要吃巧克力的么——」
话没说完,霍叔从厨房拿着孤零零的一套碗筷出来,听到这句话,大概是瓷碗太滑,竟直接摔在地上。
但霍叔却没看碗,而是目瞪口呆看着祁修景。
祁修景眉间微蹙,沉声吩咐时与往常并无两样:「让佣人收拾干净。简辞总光着脚乱跑,别扎到他。」
想了想,又垂眸看了一眼桌下,然后对空气道:「又没穿鞋?你坐着别动。」
说着,他起身去门口把简辞的拖鞋拿了过来,然后放在了空无一人的餐椅下。
霍叔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震悚:「先、先生……您……怎么了?」
祁修景眸中露出些许不解,似乎不理解靠谱稳重的厨师为何会又是冒冒失失地打碎碗盘,又是露出这样丰富的表情。
但在他低头放下拖鞋的瞬间,整个人都顿住了。
「简辞」的脚上穿着一双簇新而神气张扬的运动鞋。
祁修景缓缓起身,忽然发现简辞身上穿的是校服。
「景哥,你看我新鞋好看吗?」简辞双手撑着腮帮子兴奋问,「其实我给你也买了哦,觉不觉得和咱校服颜色特别搭?和我一起穿嘛。」
祁修景没说话。
旁人可能觉得这场面很惊悚,但他却并不觉得害怕,只觉得心头的血肉仿佛被生生撕下来似的,只剩下一个狰狞的窟窿,空空荡荡。
「简辞」见没人理他,随即沮丧起来,又歪头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好吧。你肯定只是不喜欢这个风格,不是不喜欢我,对吧。」
祁修景的嘴唇动了动,他明明已经知道这是幻觉了,却还是迫切开口:「对,我喜欢阿辞……」
——不,没用了,一切都已经晚了。
在霍叔惊诧的目光中,祁修景最终面无表情站起身,淡然道:「收了吧,今天不吃了。」
上楼梯时,他没有转头去看他的小狐狸跟没跟上,因为「简辞」一直跟在他身边,不会离开了。
医生告诉他那些都是幻觉,他现在应该好好服药。
「祁先生,我知道爱人的去世让您很愧疚,但您不应该把一切过错归咎于自己。」
「如果我早点找到他……」
「您尽力了,」医生如实道,「简公子离开后您已经调动了所有资源、自己也是不眠不休的寻找。整整找了一个月,您该休息了。」
祁修景疲惫捏了捏眉心,不,我有罪。
如果我没被突如其来的吻打乱表白的阵脚、察觉到那天他情绪的不同,也许就能阻止他的离开。
如果我能更努力地克服障碍、将情感说出口,也许他就不会怀着失望与恨意孤零零了结自己的生命。
祁修景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了他……对不起……」
对不起……
「祁先生,这个结果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但您不应该把一切错误归咎在您自己身上,当时简家的状况、网上的舆论才是真正诱因。」
「您知道人死不能復生的道理,也清楚那些都是幻觉,别再继续回应了,这样不利于病情的恢復,只会越陷越深。」
祁修景不置可否。
他依旧时常会对着空气说话,甚至笑容比以前还多了一点。
没人知道祁修景究竟能不能分清虚幻与真实。
如果他分不清,还以为简辞活着,那为什么除了拼命工作,剩下的时间全都要守着简辞冰冷的墓碑?
更多内容加载中...请稍候...
若您看到此段落,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畅读模式、小说模式,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