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闵英和单青山,都是头一回进这金碧辉煌的皇宫。
厌夜军厉名在外,威名赫赫。
虽着战功水涨船高的,是待遇军饷。
顾煊虽治军严苛,但这方面从未亏待过他们。
厌夜军衣食住行,皆是军伍之中最好的。
原先闵英和单青山以为他们住的大宅子,便是顶好的了,至少不输任何州府。
如今才知宫廷巍峨,华丽自不必说,单是气势这样压抑,便让人束手束脚,不敢伸展。
姜嬉走在顾煊身侧,举手投足与这华丽宫殿浑然一体,丝毫没有违和感。
她柔声道:「多谢皇叔昨夜差人递消息,臣女深谢皇叔周到。」
「嗯。」
音节短促,顾煊大方受下这份谢意。
姜嬉道:「这个时间,东宁侯府老太君、衍...衍王,兵部尚书李连堤,怕是都侯在太后殿前了。」
「嗯。」
又是一个单音节。
「皇叔准备怎么做?」
闵英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正兢兢业业听墙角,闻言眼角一跳。
自打他入厌夜军,在他们主子麾下听令,他们主子的决断就从未出过错。
也从来没人敢问他们主子准备怎么做。
郡主竟问得这样直白。
闵英没有看见的是,顾煊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
她难得主动关心。
「还没想好。」顾煊道。
他的声色一如往常,沁着沉沉冷意,仿佛当真全无盘算一般。
这话听在闵英耳里,叫他大大吃了一惊。
不说他们家主子是否当真还没想好。
单说他答了郡主的话,便让人觉得有哪里不同。
往常……该是不发一言,置若罔闻的。
难道真如单青山那莽子想的一样,主子对郡主颇为不同吗?
可,主子可是个能把爬上他床榻的敌国帝姬绑了的清冷君子。
他沉声下令,处那妖艷帝姬绞刑示众的时候,闵英差点以为他当真修罗转世,一心只顾厮杀。
怎的如今竟又近女色了?
还是说只因为那人是郡主,才颇有不同。
说到底,这世间还是情之一字,最为捉摸不透。
他这局外旁观的人,更难看得分明。
不知姜嬉又与顾煊说了什么,闵英脑袋里有了可堪八卦的事情,便觉得时间飞快,从宫门口到太后永寿宫的距离似乎也没有那么长了。
不一会儿,永寿宫便到了。
太后素来节俭,永寿宫一如她的性情,也显得质朴许多。
不似来时路上的那些个飞檐斗拱,高花贵树。
这一处,廊下只有零星几盆素雅的早秋菊花点缀着。
迈过漆红宽大的门槛,迎面而来的是一隻巨大的四足铜兽镂蝠面香鼎。
乳白轻烟袅袅,带出一道沁人心脾的栀子花香。
两位年轻的宫婢贵在两侧看着香炉。
其中一名资格老些,见过姜嬉许多回。
她一见姜嬉来,忙起身迎道:「郡主回来了,太后每日都念,这一路可安好?」
姜嬉忙笑,「许嬷嬷好,我这一路都好。」
她温温道:「从交州和晋城带了些特产回来,方才已叫采诗送到后厢嬷嬷的住处了。」
许嬷嬷自然是千恩万谢,直道得姜嬉太过客气,自己这老命受宠若惊云云。
姜嬉拍了拍她的手背,引荐顾煊:「这回从交州回来,幸有皇叔庇护了。」
她看向顾煊那张刀凿斧就的脸。
许嬷嬷顺着她的眼神看去,佯装才发现顾煊一般。
那道修长的身影只静静立在姜嬉侧后方,实难叫人忽视。
只是太后下了口谕,今日厌夜王入宫,一切便当寻常,勿要叫他太过居功自傲。
她这才在那股子威压下咬牙撑了这样久。
许嬷嬷自诩在宫中浸淫许久,见过形形色色心思和诡计。
若是寻常的隐私伎俩育养而成的威压,她倒能自如应对。
可在面对这样坦荡的杀伐压力,那是鲜血性命堆起来的威骇,轻易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许嬷嬷硬着头皮,目光从他脸上迅速掠过。
凤眼漆眸,金质玉相,俊美脱尘。
这便是闻名天下,浴血开疆的厌夜王。
许嬷嬷服侍太后多年,见过所有高官贵眷。
唯独眼前这位厌夜王,直至眼下她亲眼所见,才知道茶楼说书客所言非虚。
果然见他一面,敌退千里。
单这份摄人气魄,便足够使人俯首称臣。
许嬷嬷忙后撤一步,双膝着地,两手迭于额前,叩了个全须全尾的大礼。
顾煊素来都是不在意这些虚礼的。
他清冷道了声:「起吧。」
便再无后话。
姜嬉接了许嬷嬷的肘,扶她起身,轻声问道:「太后可在里头?」
许嬷嬷连连点头:「正在里头与东宁侯府老太君叙话呢。今日一早衍王也来过,不过说是府中有事,才走呢,和郡主你前后脚。」
她一边说着,一边引姜嬉和顾煊入了内堂。
浅色百蝠牡丹纹的地毯尽头,百鸟朝凤的拔步床上端坐着一位庄丽的妇人。
太后虽已年过四十,但保养十分得宜。
青丝缠成大髻盘在脑后,簪以金丝攒珠钗,眉目清朗,脸上笑容很是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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