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只能听见隐约的水声。
她不难想像那副躯体在水下会是什么样子,裹上西服又是什么样子。
出奇地想及没有感到噁心想吐。
婚礼服还是其次,简容想要送蒋照一套西装, 作为新婚礼物。
他送自己一身旗袍,这份回礼, 倒也还贴切, 就是不知道蒋照实际的尺寸。
于是蒋照换上睡衣从浴室里出来,简容便凑到他身边,用婚礼服的幌子来问他的衣服尺寸。
「我已经专门找人来设计我们的婚服,你不用操心。」蒋照坐在沙发上,用毛巾擦了下头髮上的水珠,「对了,把你的尺寸发我一下。」
简容脸色涨红, 眼眸里染上层睡睡水雾,「好。」
她没理由再追问下去, 只是晚上躺在床上,将自己的尺寸输入聊天框的时候,有些手抖。
不过几个数字,发出来却是断断续续的。
她也终于想起,之前蒋照给她发来的文件里,有记载着自己的尺码。
她复製下来,发给客服。
楼下。
蒋照草草看了聊天框一眼,不难想像简容慌慌张张的样子。
所以。
到底是简容二次发育,还是方行编了个假的给他。
从学校出来,简容自己开车前往与方母约定好的地方。
提防方母作出极端的事情,简容还随身带了个保镖。
握上推拉门的把手,通过道缝隙,凝望里头,简容最后还是没让保镖跟进来。
几个月不见方母。
简容看了眼她全白杂乱的头髮,坐在了她对面。
方母从前很讲究,姿态也放得很高,但时至今日,丧子之痛让她面目全非。
简容今天穿的也很朴素。
两人的身侧是座以假山为主的人造景观,小瀑布「哗哗」流淌下来,沿途草木丛生。
自然清净。
容易让人心底平静的地方,方母内心依旧翻涌。
方母始终认为,方行的死,简容要担全责。
知道他喝了酒,路上瓢泼大雨,却没有阻拦他,不是故意害他死,是什么?
但眼下面对着这个杀害自己儿子的女人,她却很是得意。
因为她,简容的名声坏了大半。
而且今天邀简容前来,是她有把握,谈话结束后,简容根本狠不下心来继续告她。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来吗?」方母斜眼看她。
简容当方母是害怕了,毕竟她身后还有方氏,简容一旦申诉,因为她个人的原因,势必会对方氏造成影响。
「因为你希望我撤诉。」
她看起来姿态自若,实际上很紧张。
她会如此强硬地告方母,一半的原因是蒋照。
不想让蒋照牵扯其中。
可但凡方母愿意给她道个歉,她说不定就会心软。
她有太多的对不起方行,方行临终前还想着要照顾她,她却转头来伤害他的母亲。
「哼。」方母轻嗤一声,「简容,你怎么那么确定,那些传言与照片与我有关?」
「除了你,还会有谁?」
「可即便没有我,你在简家的日子就会好过吗?」
「我不认为我现在的日子过的有什么不好。」简容眉眼稍蹙,深吸口气,将后头的话止住。
她是过过苦日子的,所以方母认为她过得不好,是建立在方母自身基础上。
可于简容而言,现在的生活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过得好吗?」方母笑着,语气里是藏不住的轻蔑。
「简容,你真的过得好吗?」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吗?」方母用阴凄的目光盯着她,「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又或是忘了自己那时那副寻死觅活的样子。」
「你怎么不当时就去死啊!」
方母语气激动,「你跟他一起去死啊,为什么要来祸害我儿子。」
她声嘶力竭,简容抬头时,见她的脸已经被泪水浸湿。
「你有哪点配得上方行,我儿子怎么会栽在你这种人在一起。」
「你就只配和那种垃圾一起去死!」
保镖听见声响进来查看,简容收拾倒下来的茶杯,便转头摆摆手说「没事」。
她四肢冰寒,千言万语在心头,却也只略过这个话题,是唯一的解。
只是大脑受到衝击,思绪都悬浮在空中,辩解有些苍白无力。
「是方行主动找上我。」
「他不可能会主动去找你,他喜欢的人压根不是你。」
「他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找我订婚?」
「他不过是想拿你来气秦家大小姐,你以为我怎么拿到那些照片?那都是小行一早准备着的,他根本就不想继续和你在一起!」
简容只是试探,可试探的结果,让她颅内如被钟摆重击一样刺痛,精緻的眸子圆瞪在那里,瞳色瞬间冷下去。
神经宛如与身体切断联繫。
照片是方行一早准备好的。
怎么可能?
可似乎一切,都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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