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决心似的喝掉一罐,将塑料罐捏着,铝製品在他手心微微变形。
顾津南的声音显得飘忽:「现在好像是个好时机。」
孟西荞没听懂:「什么?」
他的视线先是上下扫描过来,带有穿透力似的,尔后范围扩大,悄然包笼着她周身。
「孟西荞,你自己回来的。我一点、一点也不想当你什么最好的……」
突兀的铃声忽然将他的话截断,执拗响个不停,带有紧迫感的响法。顾津南皱着眉伸出手指来划掉。
「你先听我说完。」
这次是西荞打断他。
「主编的电话,一定是急事,我得接……」
「非得接?」
「嗯。」
张兰凤尖利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振兴二路中段发生连环追尾事故,老刘和石海已经过去了,记者证他们车上有,你现在也赶紧过去。」
顾津南滞涩的目光钉在她脸上,准确地说,是眼睛上。可西荞垂下眸,只给他留下两扇微颤的睫毛。
孟西荞在那双目光的注视下,偏过眼去:「我要去报导现场。」
头顶的无边黑色向她压下来,心里有个声音在念,不要说,不要说。
一路上顾津南没有说话,到了振兴二路,路口有警察在指挥交通,只允许救护车进出。
顾津南探头出去也看不到现场情况,对她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
「好。」
西荞甩着步子下车,没入前方人流中。
七辆车追尾,十几人受伤,孟西荞到时,老刘正架好机器,见她过来喊道:「喉舌来了,马上开机。」
和石海附耳交流了解现场情况后,孟西荞调整神色至严肃,手持话筒开始报导。
「我现在在振兴二路中段,前方路口已经封路,大家可以看到我身后的马路上有救护车接连驶过……」
对事故现场进行报导,采录播三者要同步进行,西荞介绍完基本情况后,还要对现场人员进行采访。尤其是采访突发性新闻,来时急且人手不够,她还得自己操作录音设备。
报导了车况后,事事通栏目组跟着救护车到医院,继续跟踪后续的救援情况。
西荞第一次挑报导突发新闻的大梁,全程心高高提到嗓子眼,全身处于战备状态。主编张兰凤从邻市赶到时,她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塌坐在椅子上。
张兰凤替她把头上设备除了收起来,讚赏地拍拍西荞肩膀:「不错。」
西荞歪着头恹恹的,眼皮沉得像被铅坨压着睁不开,就势磕在椅子上,神经却仍处在高度兴奋状态。
顾津南的神情在脑中浮现,那滞涩的目光像在给她后脑壳狠狠一击。
他这样的表情,并不是第一次见,只是西荞自己选择了忽略和遗忘。
孟西荞奶奶是已退休的数学特级教师,顾津南和她从小就在一块儿补习,黎霁尘最初转学到晏高国际部时,因着爷爷照拂亲戚的热情,他也时常到西荞家吃饭和补数学。
她同顾津南的相处模式从那会儿开始变化。
从小到大都是她缠顾津南,顾津南总是淡淡的,谈不上热情却也每次都应承。孟西荞喜欢他骨子里带的淡漠和距离感,让人莫名心安。
林雅萍和孟远山闹离婚的那几年,简直给西荞吓坏了。
父母身体力行告诉她:初时多亲密,后面互捅刀子就有多深。
纠缠了那么几年,真离了婚、分了居,两人又莫名其妙和谐相处起来。
那时孟西荞对亲密关係的认知,全来源于对父母日常相处模式的观察。她打心眼里恐惧过度的亲密。
在黎霁尘介入他们的生活后,顾津南一天天地变样,原先在她家写完卷子就回隔壁去了,黎霁尘在时,他却不走,总要把黎霁尘送出小区门口了才告别。
孟西荞下意识把黎霁尘作为两人关係的调节器,顾津南靠得近,她就往别人那边挪一点。答应黎霁尘告白前一晚,顾津南也是用那种表情对着她,支吾结巴地说一些她不想听的话。
父母的样子在她头脑中穿梭不息,揉搓着她的神经,孟西荞只是喜欢有人兜着她的情绪,顾津南像一潭无波湖水,她可以任性地在上面飞石子。
西河巷前后两百米,一路紧紧闭着十几扇厚重的朱红色大门,顾津南父母家在中间那栋。
季茹从朱门后出来,见到儿子满面溢着笑,肉球似的手一伸拉他进去,一边说:「叫你好几次回家吃饭都说忙,怎么这时候忽然回来了?」
顾津南简单回了几句,吃过夜宵了不饿,径直往二楼房间去。
水龙头喷出水柱,他双手一捧,掬了满满一手的凉水往脸上扑,才收束过精神。
抱臂立在窗前,目光冷冷地落在一楼院子地上。
靠墙边有两棵枣树丁字式立着,枣花已经谢了,结的果子又小又涩,不能吃。
那是孟西荞出国前送他的生日礼物,正逢顾家搬离雁园。因顾津南喜欢吃青枣,她弄来这两株树苗,功课做不全,买了不能结果的,让人吃上自家新鲜青枣的想法落了空,但这两棵树却一直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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