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力道极大,谢知宴咬着牙,面色不变,额角沁出冷汗,一条腿跪到了地上。
谢肃的脸上没有丝毫怜惜,仿佛刚才打的不是他的亲孙子,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做了错事的犯人。
他收回拐杖,神情漠然:「这两下,是给你一记教训。」
「你知道你这一条视频使君悦损失了多少钱吗?为一个外人,不惜牺牲自己家的利益,这就是我教你的东西吗?」
谢知宴垂着眼,余光瞥见谢肃的身侧,谢学林面上的笑意。
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被他这目中无人的态度给激怒,谢肃皱着眉头,拿起拐杖,又狠狠抽了他一记。
「我就教你这么和长辈说话的?」
又接下了他这一记。
像是要把他骨头敲碎的力度,背上传来剧烈的痛感。谢知宴眉头都不皱一下,听到他这句话,缓缓抬起头,眼底嘲讽意味更浓。
谢知宴唇角微勾:「您教了我什么呢?唯利是图?对自己的亲孙子下狠手?」
像是被戳到了痛处,谢肃拿着拐杖,狠狠敲了一下地面:「来人。」
大门被推开,几个黑衣保镖蜂拥而入。
谢肃;「泼,让这逆子清醒清醒。」
一名黑衣人颔首,拿起门边的水桶,毫不留情地泼在谢知宴身上。
刺骨的冰水迎头浇下,打湿了他的衣衫和头髮,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大厅里,极其清晰。
谢知宴面色不变。
他右手撑着地面借力,无视背后的痛感,舌尖抵了下后槽牙,慢慢挺直脊背,又咬着牙,弯腰鞠了一躬。
男人嗓音淡漠,不带一丝感情:「爷爷,今天我会来这儿,是敬这一声爷爷。」
「往后,我谢知宴和您谢家,再无关係。」
「君悦是我母亲的产业,我会继承。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君悦并不属于谢家的产业。」
目光扫到一旁看戏的谢学林。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没有感情,没有再给他眼神,谢知宴身形挺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老宅。
一剎那的寂静。
片刻后,有人斗胆发言:「谢老,需要我们去追少爷吗?」
谢肃望着紧闭的门,一言不发。
良久后,他冷哼一声:「随他。」
**
谢知宴拖着身体,刚走出谢家的大门,便看到了叼着一根烟,在门口焦急打转的季淮。
他现在浑身湿透,好看的眉头拧在一起,脊背微微弯曲,走得很慢。
恰好季淮往这边看过来。瞥见他,卧槽了一声,迅速掐灭手上的烟,大步跑过来,把他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扶着他往车的位置走。
「这有人看着,我不敢停车,你可能得忍忍。」季淮边说着,忍不住头朝后,偷偷瞟了眼谢知宴的背。白色的衬衫几乎被打烂,隐隐渗着红色的血迹,不用揭开看就知道底下触目惊心的。
「谢肃真他妈的脑子有病,我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三任妻子都要和他离婚了。」扶他上了车,季淮踩着油门,狠狠骂道,「他不就你一个孙子吗,这还他妈下得去手?他都半个脚进坟墓的人了还管这么多屁事。」
骂完谢肃,他又忍不住骂谢知宴:「谢知宴你脑子也有病,就这么任他打啊?你就不反抗一下的?」
谢知宴神色平静:「他是我爷爷。」
「呸。」季淮啐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他算个屁的爷爷。」
「我和他明说了,现在我和谢家没有关係了。」谢知宴淡淡道,顺便提醒他:「好好开车,我很惜命。」
「卧槽。」如果不是得开车,季淮恨不得跳起来当场给他跳个舞,「我看那傻逼老头不顺眼很久了,你终于想开了?」
「不是我想开了。」谢知宴平静地给他纠正,「我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契机。」
在那天和谢学林争辩的时候他就想到了。
以谢学林的性格,他不可能不告诉谢肃,即使他真的忍住没有说,谢肃自己也能查到。
查到以后,知道是他做的,谢肃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也能刚好借着这个机会,和他彻彻底底撇清关係。
既能帮林潼妤洗清冤屈,也能摆脱谢家的桎梏。
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
和这些相比,挨的这顿打,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牛逼。」季淮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把车停在谢知宴住的公寓楼下,「知道你不想去医院,你先上去换身衣服,顺便擦个身体,澡就别洗了。我马上联繫家庭医生过来。」
「谢了。」
季淮请的家庭医生已经在季家做很久了,是一个经常笑眯眼的成年男性,业务能力很强,也很好说话。
因着季淮和谢知宴熟识的缘故,他和谢知宴关係也不错,说得话也不避讳。
因过了一段时间,伤口几乎和衬衫牵扯在一起。他直接拿剪刀剪碎了边上的衬衫,又小心翼翼地分离牵扯的部分。
衬衫底下全是淤青,有些地方血肉模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
料是见过不少伤口,他看到这个也不由得愣了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你这谁打的?」
季淮抢答:「他那个没有人性的傻逼爷爷。」
谢知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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