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是糊涂的,随波逐流的。
靠山屯整体学风算是不错的了,马占山登高一呼,天天在大喇叭上喊,尚老师、马大丽在课堂上教,下了课挨家去家访,马占山、朱逸群、朱大明白连马宏生这个初中辍学生,四个人分散到各个自然屯去教。
小满来了,84年的春耕就这样开始了。
马占山站在自家地头,看着朱逸群开着拖拉机,玩似地一会儿功夫就翻完了好几拢地。
「宏生,你来开。」朱逸群坐到了马宏生旁边,看着他翻地。
自己家的地翻完了,马宏生也是耕田小能手了,接下来是马占海家的地,朱逸群新分到的地。
现在拖拉机翻地明码标价,翻完自家的,就去干别家的活,一整个春耕下来,各个买了拖拉机的人家,都小赚了一笔。
更不用说春耕结束之后,县里面的各项工程也开工了,有修路的,有盖房子的,马宏生自己开得熟练了,朱逸群带了他几次就让他自己干了。
朱逸群的重点还是伺候自己家的小猪。
才带回家半个月,小猪们一个个长势喜人的很,他忙的时候王树每天按时餵猪,扫圈舍,干活很勤快。
「晚上吃啥?」王树瞧见朱逸群回来了,抬头问他。
「中午的大碴粥还有吧?大碴子水饭,打土豆酱。」朱逸群打了盆水把脸洗了洗,「你摘点儿小菜。」
王树乐颠颠地去摘菜,干活不算什么,在朱逸群家里他干得活还比在家的时候少点儿呢,关键是吃得饱。
吃完了饭王树拿小筐去采野菜,被朱逸群叫住了,「你作业写了吗?」
「老师说春耕不留作业。」他话刚说完,已经跑出了院子。
朱逸群收拾完桌子,把剩下的那点儿饭菜餵了猪,他的习惯是饭菜儘量不过夜。
农村的零活总是无穷无尽的,小园的菜可以吃了,院子里的草也跟着长起来了,甚至比菜还要茂盛些。
他正在靶着草,马大丽甩着马尾进了他家的院子,她今天穿了件夻色的的确良衬衫,外面罩了一件劳动布的外套,明明是村里人常见的打扮,她穿起来却分外的合身。
「四哥,我爸问你还当不当厨子了?」
「当啊,谁家要办事啊?没听说谁家老人老了啊?」老了就是去世的意思,春耕时节,没有结婚的,要办事的多数是有人忽然去世了。
「不是老人,我大姑家的姐姐要办事,五一城里结婚的人多,一时间找不着好厨子,我爸就想起你来了。」
「行,定了说是哪天,我提前过去。」
「五月三号男方正日子,女方是五月二号。」
「那不就是三天以后吗?」
「是啊,我爸让你明天就过去,正好我们也要过去。」有了拖拉机,去县城都比平时方便些。
「行,明天早晨几点?」
「早晨六点到我家,我妈说让你上我家吃早饭。」
「不的了,家里还有王树呢,我早晨煮点儿挂麵自己就吃了。」
大丽四下看看小院,原来朱逸群家的院子就利索,到了春天万物復苏,他的小院更板整了。
她瞧着杖边子种的几个像枯枝似的葡萄,「你种山葡萄啦?」
「嗯。」
「今年能结果不?」
「结也结不了多少,来年差不多能多结果。」山葡萄酸,一般人家种也就是为了酿酒,朱逸群种实际是为了嫁接别的品种的葡萄,但没跟马玉丽细说。
「你家园子长得真好,豆角茄子是打算细秧还是买秧啊?」
「今年买秧来年再看看。」
大丽看完了这些又去看猪,「你家的猪长得真快,我爸说也想买这个品种的猪。」
「买这种猪得跟畜牧站定。」
「这猪爱生病不?」
「还行。」朱逸群想了想,「这猪得打疫苗了,你会打吗?」
「给人打就会,给猪没打过。」现在马大丽的村医业务也算是铺开了,屯子里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也开始找她了,有几个老病号得她隔三差五去打针。
只不过接生的活被张寡妇垄断,疑难杂症被「大神」们垄断。
想到这里大丽有些沮丧。
「学一学呗,给猪打针比给人打针简单多了。」
「对了,我爸说过五一电业局就给咱屯子扯电了。」
「还有这好事儿?」
「对啊,还要在咱村找抄表员,我爸让宏生干了。」
「要我说啊,宏生最好不要当这个抄表员。」
「为啥?」
「跟你说不清楚,等会儿我找你爸说去,我一说他就明白了。」
不让马宏生当抄表员的原因很简单:第一:吃相太难看。虽然靠山屯没有电,但别的屯子是有电的,怎么操作的大家都知道,抄表员负责抄各家的表,收各家的电费,有时候电业局直接统计出一个数,把整个村子的电包给抄表员,每月如数交上来钱就行了,抄表员多收的都是抄表员的。抄表员收入很高,这是一个人尽皆知的肥差。马占山把这个差事给了儿子,村子里肯定有人会不满。
第二得罪人。抄表员怎么才能把电费收上来?别以为老百姓一个个都会按时按量收钱,没电的时候一心盼着有电,有电了就想赖着不交费,抄表员这个时候就要去要电费,至于怎么要,真是各种手段都有了,最后的手段就是直接掐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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