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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的阴影中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怎么了?」

虞昭没有回答,反而是紧紧攥住了他的衣领,在他胸前轻蹭着摇了摇头。傅止渊揽住她的那一瞬间,她竟是感到了久违的安心,就像是,有了傅止渊在,好像遇见苏宴这种事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现下虞昭情绪慌乱,并没有注意到这抹异样。

傅止渊揽着虞昭,唇角压平,抿成了一条直线。

怀里的小姑娘情绪不对劲,她何时这么亲近过他?定是方才买花灯时发生了什么。

傅止渊的目光直直望去。

来往走动的人群里,一位白色锦袍的郎君缓步走出,手中提着一盏烛火微弱的莲形花灯。

傅止渊抱着虞昭的手臂顿时收紧,目光阴沉。

苏、宴!

再不会有人比他更认得这张脸了,原来方才小姑娘那副模样,是见了苏宴么?

他的脸色不虞,眉目锋利得像是刚刚出刃的刀。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相遇?是不是约好了的?那方才小姑娘藉口去买花灯,去见苏宴吧?差点忘了,上辈子虞昭喜欢的可是苏宴啊,哪有他什么份?

骤然升起的强烈嫉妒灼烧着傅止渊的理智,让他下意识忽略了寻到虞昭时虞昭情绪上的异样,若是他现在冷静想一想,就能明白虞昭当时的情绪哪里是什么欢喜,分明是惶恐。

只可惜,现在的傅止渊满脑子都是虞昭去见了苏宴这件事。

他不知不觉将怀中的虞昭越扣越紧,勒得虞昭感觉到了痛意,轻嘶一声。

傅止渊揽着她的手下意识一松,怔了片刻。

虞昭缩在他怀中,眉头轻蹙。

傅止渊……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苏宴拎着花灯,已走到了二人眼前,「姑娘的花灯。」

傅止渊冷冷睨他一眼,将虞昭的整个兜帽都盖了上去,「不用。」

语毕,便径直带着虞昭,转身离开了。

傅止渊手指微动,隐在人群中的暗卫们看了,瞬时明白过来:主上这是要他们在皇后离开后,悄无声息地做掉这个人!

一时间,几束目光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了那白衣锦袍的青年身上。

有趣。

苏宴拿着那盏花灯,唇角微挑,眉目含笑地看着一黑一红两个身影离去。

他方才不过是想过来还个花灯,那黑衣男人看他的眼神却含着浓浓的杀意,唔,怎么说,有点儿像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

他好像对怀中的红衣女子在乎地很。

并且似乎把他当成情敌了。

苏宴把玩着花灯的手一顿。

那个女子……

他想起女孩撞过来时抬起的那双眸,莹润澄澈,水光潋滟,让人想起桃花树下的清潭。

这双眼睛,莫名给他一种熟悉感。

苏宴拿着花灯转了转,转身走了。

没想到跟着吴王出来一趟,还能碰上这么有趣的事。

前方一个青衫方巾打扮的男人对他招手,喊了一声:「苏兄,你方才去哪了?吴王正找你呢!」

苏宴随手扔了那莲形花灯,揣着手笑吟吟应了一声:「好,就来。」

吴王在醉仙楼设的宴席名唤聚英宴,据说是将他那三千门客都唤来了,趁着冬日苦寒,大家畅饮一番。

宴席将尽,吴王和苏宴立在门边,目送着那些摇摇晃晃的文人墨客勾肩搭背地离去。

吴王捋着鬍鬚,半带着唏嘘地嘆道:「庭芝啊,没想到我门客三千,最后与我共谋大事的人,竟是你。」

庭芝,是苏宴的表字,取自「芝兰玉树,皆生于庭」的蕴意。

苏宴敛眉拱手,「吴王胸襟宽广,赏罚分明,日后追随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吴王笑而不语。

待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吴王一甩袖,阔步向前走去:「庭芝,走吧,人都走了,我们也该走了。」

苏宴揣着手缓步跟上。

两人一路走,最后一同进了吴王府。

隐在暗处的暗卫寻不到机会下手,一声长长的鸟鸣后,围守在吴王府外的暗潮尽数退去。

此人是吴王府的人,得把这个消息传给主上。

夜半。

墨色深重,冷月岑岑。

清冷的月辉沿着木製窗枢慢慢爬进了床边的木榻,覆在深灰的被面上,映出薄被下的人影。青年温和儒雅的面庞,眉目紧紧皱着,蓦地,一声轻响,青年倏地睁开了眼。

乌曜石般的瞳孔在月光中折射出冷冷的光辉。

背后的寝衣被薄汗浸了透透一层,附着在皮肤上触感黏腻。苏宴面无表情,掀开被子探下手去,舌尖顶了顶上颚,眼神幽深,「啧。」

又来了。

又是这个梦。

这种旖旎的梦,到底什么意思?

乌黑的发,嫣红的唇,雪腻的肌肤,娇娇怯怯地缩在他怀中,嗓音软糯得跟江南春水似的,勾得他放不开手。

他总与她缠绵,却总看不清那张脸。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出了苏宴这一檔事,两人都没了继续逛夜市的心思。

回到昭元殿,虞昭便从傅止渊怀中退了出来,红色的斗篷兜帽将她整个人罩的越发娇小,「我,我今晚有些不舒服……」虞昭闭了闭眼,「陛下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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