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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希望她能见见世面,学学规矩;

二来想着若能在这边寻一门不错的婚事,总比一辈子困在舒州小城要好。

恰巧,表姑母卢氏就是靠这种方式嫁进了东都,做上了官夫人,于是收到书信后也非常乐意提携自家人一把。

江妩出身舒州小官之家。幼弟出生前,她是江家的唯一的孩子,可耶娘却不迂腐,将她像男孩一样养大,纵出一把张扬肆意的性子。

刚到洛阳的时候,她还不认识什么梁国公世子和裴弗舟,也没什么旁的心思,天天只知道和抱穗打扮成郎君和仆从的模样,从南市玩到洛水对岸的翠鸣山。

东都洛阳的走向很不一样,一条细细的洛水将南北相隔,水之南是寻常官员和百姓商户,而水之北,是宫城和高门权贵。

江妩的表姑父只是五品国子博士,一家住在水之南;而梁国公世子和裴弗舟他们那种人不一样,全都住在北坊。

还记得第一次爬上翠鸣山,俯瞰到规整秀丽的北坊,她几乎看得痴迷了。

夕阳下,一家家朱门绣户的后院里,亭台楼阁,斗檐金壁,远处巍峨壮阔的皇城遥遥在望......

整个王朝的富贵与权势全在这里头。

或许她一生悲剧的起点就是在那一刻吧!

那时候她贪恋繁华,一心只想嫁入权贵,摆脱改变家族日渐凋零的前途。

后来没多久,在洛水畔的舟会上,她同表姐沈蕙结识了梁国公的千金,连同也认识了世子和裴弗舟,便动了主动的心思。

于是一次国公府的夜宴,她设计了让表姐不能出席,自己顶替了上去。

谁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从此入了国公府的虎狼窝,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

酒博士这时候迎了上来,问郎君是否要留宿。

江妩脑袋里还乱着,伸出一根手指揉着头穴,只习惯性地问了一句,「今天是裴弗舟执夜吗?」

当年她在外头玩到过了夜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回家,办法多得是。

只不过若是赶上裴弗舟这位武侯执夜,她可不敢这么放肆。

抱穗眉头一皱,看向江妩的神情不明所以,迟疑片刻,终于问道,

「姑娘,为何问起裴将军?」

为何?

江妩指尖一顿,这下愣住了。

这个问题,她刚到洛阳时,也曾傻愣愣地问过旁人。

不想,却招来了一番嘲笑。

因为在东都,上到权贵,下到胡商,也只有她和抱穗这种刚来的土包子没听过右金吾卫将军裴弗舟的厉害。

后来,江妩才知道,一直站在世子身边那个冷着脸,也不大会笑的郎君,就是旁人口中的那位天子近臣,右金吾卫将军裴弗舟。

据说这位冷麵武侯执夜时,抓过大理寺都头绪的采花贼,抓过潜入东都的突厥探子,连偷偷犯了夜禁的御史都抓。

东都的官民一听是这位铁面无情的武侯执街禁宵行,都非常畏惧,老老实实不敢在这一日犯事。

按关係,其实裴弗舟同当今圣上的关係,倒梁国公一家比还近了一些。

可江妩一看裴弗舟就知道,这种人虽有权、有钱、有势,可他不解风情,更不好相与。

所以她很知趣地,压根没把裴弗舟当成「目标」。

事情也如她预料,裴弗舟别说解风情了,就是她有意投其所好,释放善意地拉拢这位世子的挚友,都被他给奚落那一番话。

江妩想起那张冷脸,心里又恼又恨,更是十分的犯怵。

这辈子,不劳烦裴弗舟过来和她「警告」,她可真不想再认识梁国公府这一大帮人了。

朱门紫闼又如何?那里头人人挂着虚情假意的笑,终究不会有她的好归宿......

***

街鼓已经响了三百多下,如雷滚地。

抱穗没在东都犯过夜禁,头一次赶上这阵势,已经吓得不知所措,「错过了宵禁是要挨打的!金吾卫下手不饶人,姑娘身子娇贵,几杖下去,身子骨就要不得了!」

说着,拉着江妩的臂肘,晃了又晃,直问怎么办。

江妩已经回过神来,瞧见抱穗呆立在那快哭的模样,只温声说了一句,「别急。」

她安抚地拍了拍抱穗的手,从容道,「我先前倒是打听到,有人在修善坊南角隐蔽处辟了个门洞,专门能避开金吾的视线,直通咱们住的永丰坊,特别方便。」

抱穗目瞪口呆,满眼写着狐疑,「您确定这能成?」,脸红道,「门洞不就是狗洞......咱们到底是姑娘,怎么能钻那种东西呢......」

江妩摇摇头,如果撞上裴弗舟出来执夜可就真别想回去了!搞不好还要吃几天牢饭呢。

她听说过,丞相家的小儿子醉酒晚归,犯了夜禁,还在街头犯浑。别人是不敢贸然抓人的,可裴弗舟却不在乎,亲自将人绑下,按律笞他二十杖,又私自将人吊了一夜醒酒。

如此铁面无情,真让人生畏......

江妩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直接拉起抱穗,蹬蹬蹬下了楼,一面走一麵糊弄,「赶紧走吧!只要能有办法回家,钻个洞又算什么?」

**

冬冬鼓一响,长夏门那几条大街的尽头的武侯铺便有金吾卫出来纵马巡街。

不过夜禁禁的是坊外,却不大管坊内。

所以,常常是坊外乌漆墨黑,寂静无声;里头却酒肆舞坊,灯红酒绿,宛如两个红尘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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