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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水在窗上流淌的声音清晰可闻,就像今天傍晚她渗水的衣角。

他终于嘆息了一声,仿佛屈服了,低下头轻轻吻她的颈。她又被他逗得轻声娇笑起来,银铃般悦耳,梵唱般恍惚……

「还是要我来。」他哑着声音说。

她的容色被灯火映得酡红如醉,「你倒很得意。」

他失笑,却在她心神放鬆的一瞬间突然入侵,惊得她抱紧了他的颈项叫出了声。他于是又去吻她,声音低沉地诱惑着她:「我是不想让你太辛苦……」

她笑了,眼睛里亮晶晶的。她的胆子总是很大,就算耳根都红透了,眼神却还是充满了挑衅意味,能勾起任何男人的欲-火。她两手环着他,轻轻地嗔他:「你别把我养刁了,自己却又走掉。」

他的心微微一沉,面上仍未动声色,「我怎么会走?」

她咬着唇笑而不言。

什么千秋万代,什么江山天下,就在她温柔流眄的剎那,全都被他抛去了脑后。

***

未殊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将自己十四岁之前的生涯,全部经历了一遍。

没有阿苦的生涯。

襁褓之中的孩童看见那个舍卢来的使臣,鹰视狼顾,走入后宫。大雨冲走了他的行迹,他回头,看着那汉白玉广场上的二十八根镀金华表,声音沉沉如夜钟:「往后,你就叫未殊吧。」

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也永远不可能知道了。大约只是大历后宫中一个不甚得宠的女人,否则阿穆尔不会这样轻易就掳走了他。宗室之子在三岁之前随时可能夭折,所以三岁以后才会定名——所以,他的的确确,是没有名字的。

那些认为他姓卫的人的面孔又一一浮现出来。大火,鲜血,刀剑,冤魂在四散呼号,他看着惨白的天空上一轮皦日,前些天龙首山上那样的雨已是可遇不可求。

「你怎么不去死?!」

是啊,他怎么不去死?

所有人都牺牲了,可是他还在。还在安谧的眠中,与最爱的女人一起做着最美的事。忧愁的月亮踟蹰地步上中天,少女离去后的庭院空寂如死,蔷薇花被风摧落,秋末的寒气渗入心肺。

他等她,他甚至想出外去寻她。他昼夜不停地占算,却算不出她的身份和命运。他开始感到痛苦,麻木了十四年,他终于有了情绪。

阿穆尔察觉到了,派人来监视他。

他再也出不去了。

高高的院墙,高高的月亮。

等待一个人的感觉,令他窒息。

他骤然睁开了眼。

被褥上还有前夜凌乱的痕迹,伊人的温暖沁在布料中,柔滑如惑人的妖物。可是伊人却不在。

未殊揽衣走出木屋,瀑布的水流已枯,河流结冰,寒彻骨髓。阿苦坐在水边的大石上,双足无意识地往那冰面上磨蹭,双眸不知望着何处。

未殊走到她身后,道:「冷不冷?回去吧。」

阿苦道:「冷。」

未殊望了望天,道:「将到年关了,今年太冷。」

「我们这是逃亡吗?」阿苦低声开口,呼吸在空中形成一道白气。

「你觉得呢?」未殊仿佛漫不经心地问。

「自然是了。」阿苦顿了顿,又道,「可我觉得挺开心的,这样。与你在一起,什么也不必想。」

未殊静了片刻,「我也是。」

阿苦侧着脑袋看他,水光澹荡,月华朦胧,她看不清楚他,「是不是小王爷在搜人?」

未殊微微一凛,「你怎么知道?」

阿苦扑哧一声笑了,「不然怎么总搜不到我们呢,好像给我们放假似的。」

未殊听见空气中荡漾的波纹。那是她的笑,无忧无虑、快活安谧的笑,为了这样的笑,他可以做任何事。

衝动在胸口里积压了太久,往往到不能忍受处,他便只能稍稍背过身去,继续忍耐。此时此刻,他也是这样做的。

她的声音仍旧自他身后不管不顾地传来:「所有的人都被搜走了,就我们两个逍遥法外呢。」

未殊淡无血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线。

「我今日骗了你。」阿苦自大石上跳下来,拍了拍手,径自朝他一笑,「我今日去了一趟城里。」

他眼光一沉,面色变得苍白,「你怎么——」

阿苦道:「没什么的,城里好好的,哪有杜医正说的那么恐怖。」

她的语气很轻鬆,他却整个人懵住。她实在比他以为的还要大胆,他颤声道:「你也太胡闹了!」

阿苦转头看他,眼睛里波光粼粼地泛着水光。

夜空无垠,星野沉默。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而他马上就对她做了更加严重的事。

他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

☆、第72章 艷痕【新文已开】

她略微惊愕,伸手便推他,他没有防备,竟被她推得一趔趄。她自己却也往后退了几步,睁大眼睛看着他,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

水上浮冰,风中梅信,幽浓的夜色里唯闻得两人的喘息,像负伤后亟待再次一搏的兽。

她梗着脖子看他,他却也没有服软,脸庞的轮廓冷峻如钩月。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粗鲁,可是他竟然为她的话感到愤怒,他不想再朝她伸手也不想再与她说分毫的好话,她不乖,她已经再也不是他的小徒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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