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立即迈步,继续走向了门外。
可就是这样一句简单的应允,也足以让沈青棠眸光一亮,心中放鬆不少,欢喜不已了。
可是,看着他次第远去的背影,沈青棠面上的一点喜悦又渐渐淡了下来。
谁又知道,往后的日子,究竟仍是这样,还是会有所改观呢?
天色已渐黑,沈青棠不禁蹲下身,环抱在臂弯里,眨着泪眼,直盯向那空空的院门,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
也许,还是难过更多一点的吧。
而远在另一头的魏珩,也没有比她好过多少。
头一次,他质疑起了所做决定的正确性。
每一次与沈青棠如此冷言周旋,都会让他心里十分不好受,甚至已干扰到了正常办公,久久不能平静。
他当然也知晓,这种干扰源头应当早作摈除,那样便不会再有烦忧,却还是忍不住思索起了其他更舒心的解决办法。
如果不赶她走呢?
如果将她藏匿在任何人都发现不了的安全之地……
魏珩微皱起眉头,合上案卷,很快又打消了这一思绪,感觉也太禁锢了她的自由。
那如果将她安顿在别处,或者京城之外的地方……
正思索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从门外传了来。
「大人!」高简话里带着喜悦,尚未走进大堂,便忍不住要汇报,「天选之子,天选之子来了!」
魏珩微皱起眉,没反应过来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但在北镇抚司里大声喧譁,实在是太为不妥,正欲开口批驳,高简又忙不迭跑进了门内,喜道:
「大人,你不是想要给那沈大夫寻个好人家么?」
魏珩启唇无言,刚想说出来批他的话,一下子又消失在喉间了。
「嗐呀,原来你提的条件那么苛刻,我还以为这世上真没有这号人了呢。」
高简乐呵不止,在魏珩略有些僵着的视线下,毫不见外地在案桌旁坐了下来,一口饮尽茶水,缓了缓,继续滔滔不绝:
「赶得巧不如懿骅碰得巧,您不是让我去查那天出现在门口的人么?」
高简按捺住惊喜,缓下语气,说得神神秘秘,「真是天大的发现,这沈大夫,居然同那人是!」
魏珩顿了顿,立即松下了提至心口的气,略觉无趣地别开了视线,难看的面色上没有任何波澜。
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说,原来就是这个。可这件事他早便知道了,也不是很想再听到第二遍。
高简还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异常,只笑着继续说起了自己的探查结果:「哎,那人姓秦名颂,是燕京的一大富商,而且祖辈世代都是皇商,执管江南织造,家里头殷实得很。」
穷苦人民高简,一提起秦颂这等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富家少爷,激动得跟什么似的,眼里满是掩不住的歆羡。
可魏珩却没什么在意,似乎对高简这般吹嘘的模样还有些无言。
论家境如何,他自十三岁入锦衣卫起,便不从用过父亲的一文钱,所破之案无数,所获赏赐盈库,怕是也不比人差多少。
管江南织造的皇商?
西夹道秦府,挂名的江南布政使,他倒是也略有些耳闻。只不过,这位布政使的儿子是谁,他平素便不曾怎么听到过了。
魏珩沉着面色,抿了一口茶。高简却仍在兴奋地说个不停:「据说啊,这沈大夫的母亲是个接生婆,早年秦夫人难产,她正巧给接生去了,从此两家就结下了不解之缘,还打了一对长命锁,给孩子一人一个呢。」
闻言,魏珩动作微滞,当初在草堂铜匣里翻到的那隻银锁,顿时闪入了他的脑海。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团梗在胸口、难以消解的郁气,连喝茶都没心思了。
「哎跑题了跑题了,」说到了沈青棠母亲上的高简,忙意识不对,把话锋又转回了秦颂的身上,「现下是这样的,那秦小少爷啊,对沈大夫正有意思,他家下人都传遍了,简直是天选之子啊!」
「哎你看啊,他本人我是亲眼瞧过的,端的是一派玉树临风,斯文清秀。」高简说得头直摇,边夸还边挥手比划。
魏珩没好气地搁下茶盏,寻思着,这茶是彻底喝不下去了。
高简还在乐:「而且脾性啊也是好得没话说,古道热肠,慷慨仗义,那西夹道的老小,哎不,甚至就连道上的老黄狗见了他都亲近。」
这浮夸的赞谥之词还真是难以入耳,魏珩不悦地瞥了高简一眼,旋即又无语地移开视线,满心烦躁。
「哎你听我说啊,最关键的是,」高简推了推心不在焉的魏珩,说到兴头上,还敲了两下桌子,笑道,「他对沈大夫也是体贴入微,听说还是他从太原把沈大夫接回京来的,一路上啊,那叫一个捧在手心里宠啊。」
魏珩十分不爽快地长舒了口气,心头闷得压抑,不知该寻个什么缘由来捶打下高简,出个气才好。
可兢兢业业办公的高简,还在热心地扳着手指头,「刚刚咱们说了哪些了,家世、相貌、品性……」
「哦对了,还有父母为人。」高简及时补充,「嗐,这个压根不用说啊,人家爹娘是从小看着沈大夫长大的,尤其是那秦夫人,几乎把她当亲闺女疼,说是明日就要从寺里回来了,还要接沈大夫去聚一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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