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闆要走,高闻雁把他叫住,指了指尽头的一间屋子。
「那里边的姑娘会在温州待上一段时间,你们精心照顾着,若有什么问题,你我都担不起。」
如此中的话,听得老闆脸上一慌,默默地看了房间一眼,将位置记住。
他连连点头:「小的定鞠躬尽瘁。」
「嗯,辛苦管事的了。」
她转身回屋,却见楚序已在屋里候着。
「丞相怎会在这?」
「不过是跟女郎学的。」
好吧。
她撇撇嘴,手上动作却不含糊,飞快地拆开信。那字龙飞凤舞的,一看就是林倚山的手笔。
越往下看,高闻雁的脸色愈发难看。
林倚山每日都派人跟着陈友,也接到了回信,说发现有人正在接触陈友。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行动的前一天,陈友死了。
死在了他的小草屋里,留下满脸的不可置信。
欲利用陈友的那个人,最终杀了他。
「有一个奸细死了。」
高闻雁轻描淡写道。
「哦?」
仿佛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楚序坐直了身子。
「那便是王永了。」
他笑着下了定论。
楚序之所以被追杀,正是因为他派去的探子被发现了。
巧的是,高闻雁这边又出了这事,王永算是不打自招了。
王永心虚,欲先停止行动,只是万万没想到,楚序和高闻雁的消息还能互通。
高闻雁不悦:「果真是他。」
按照上一世的时间,军营起火就在这两日,既然陈友已死,军中又严加防备,或许可以稍微安心一些。
然而高闻雁不敢掉以轻心,眼看不久后便是中秋,若要有童谣被传出来,便是这段时间了。
「你何时出发?我与你一道回去。」
若骑得够快,没准还能赶上高闻溪,将陈友的消息告诉他。
「你要与我一齐?」
他笑意深深,高闻雁本没别的意思,反而被望得不好意思。
「若不愿便算了。」她道。
「怎会不愿?又得女郎同行,幸甚,我自然是开心的。」
他这张嘴,素来会说好话。
高闻雁充耳不闻,将他打发回房,约好一刻后在客栈门口见。
敲响尽头那间房门,等了好一会儿,芷尧才来开门。
「可是打扰芷尧姑娘就寝了?」
见是高闻雁,芷尧愣了愣,下意识地看了眼房内。
「未曾,女郎可有事?」
芷尧自幼跟着师傅行医,打小便是个修身养性的,于是连着性子也是淡淡的,叫人觉得不好接触。
她怕高闻雁误会,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些了。
谁知高闻雁压根不在意这些。
「我是来与姑娘告辞的。」
「本打算明日再走,忽有急事,今夜就启程。」
「温州现下混乱,还请姑娘千万珍重。」
她一口气说了好多,皆是嘱咐的话语。
见她诚恳的模样,芷尧心中不免一暖,点头道:「女郎亦是。」
高闻雁还是不放心,再次叮嘱:「那酒铺,可得记着啊,姑娘千万别见外。」
送走高闻雁,芷尧转身,扫了眼衣柜,道:「走了。」
衣柜后缓缓走出一道修长身影,高闻溪一脸无奈。
不曾想过,有一天他竟要躲着家中小妹。
高闻溪才将将翻窗进来,话还未与芷尧说上呢,这边高闻雁就来敲门,捷足先登了。
「不是不能离京吗?」
她垂着眸子,不曾看他。
「嗯,确实不能。」
所以他一路都不曾露面,原本亦是要走了。
可当马蹄踏出温州城的那一刻,他还是咬紧后牙关,利落地调了头。
这一别,不知下次见面又是何时。
「你一路都跟着我?」
芷尧明知故问,随即又道:「既然要瞒我,何不瞒个彻底?」
这样谁心里都没有负担。
看出她的想法,高闻溪笑里带了些坏气,目光仍牢牢锁在她的脸上。
「便知你会这样想,所以我突然反悔了。」
「我偏要叫你知道。」
偏要你念着,不能相忘。
芷尧睫毛轻颤,仍是不抬眼看他。
两人上次相见,已不记得是何时,但总归只是隔着人群的匆匆一瞥。
听闻高闻溪已返京,于是她频频出神,总想着是否能见上一面。
师傅见她心不在焉,便三番两次地想将她打发走。芷尧不肯,又拖了好几日,但见白衣城病患已不多,才肯愧疚离去。
在京城,她也没敢閒着,依旧每日出诊,为人看病。
日子好似与以往没有不同,可每次日落时分,高闻溪总会来为她点起一盏灯,让夜幕缓缓降临。
看到灯下那人近在眼前,芷尧才敢心安。
其实,若没有温州,芷尧也不打算在京城久留的。毕竟比起京城,还有更多地方需要她。
高闻溪心里亦是清楚,所以从未开口阻拦,所以默随一路。
可私心还是想要她多念着自己一些,哪怕多一点也好。
「我走了。」
横竖已经看到她了,高闻溪拔腿便往窗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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